“為什么你要對我這么好?”
“如果迪絲貝爾這樣問你你會怎么回答?”
“因為我喜歡她唄?!?/p>
“那不就繞回去了嗎?”他坐在床邊。
“可是我喜歡她是有理由的。”我捂著大肚子,“她善良、美麗,還有才智,我因此喜歡她。“
“可是衡量一個人是否該被自己愛的標準并不是實在的,它是抽象的。你總不能說你在大街上見一個人符合標準就愛一個人吧?!?/p>
“她是完美的。”
“沒有什么是完美的,乖乖?!?/p>
“那么‘完美’為什么要被人造出來?“
“我不想跟你理論了,我累了?!彼谖遗赃吿上聛?。
“你為什么要和我交換身體?”
“為了把你留在我身邊。”
“你......這不合適?!?/p>
“為了有人能照顧肚子里的孩子,只好犧牲一下你了?!?/p>
“我和這孩子又沒關系,為什么要抓我的身體?”
“我跟你說過吧,現在是你的記憶和靈魂占據了我另一半的身體,這個孩子是我和他的,你也別想和我們脫離關系,一切都是徒勞的?!彼ё∥?,“我第一次作為男孩子抱女孩子的感覺好奇妙啊。”
他整個人靠了過來將我貼住,抱得很緊:“你身上有一種奇妙的花香唉,甜甜的?!?/p>
“王婆賣瓜,你沒有必要這樣夸自己吧。”
“沒有,我之前沒聞到過?!?/p>
我覺得他丑丑的。我把他手挪開:“走開走開。”
“干嘛!這是我身體啊?!?/p>
“現在是我的?!蔽彝蝗幌氲剑拔椰F在力氣是不是比你大了?”
“你這樣說話的話我馬上就換回來?!?/p>
“你換啊,”我很傲慢地笑,“你換回來我就可以走了?!?/p>
“你!”他急了,“你為什么要思將仇報?”
“你于我有恩嗎?”
“等孩子生下來了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保證?!?/p>
“難道你要把我當成你生孩子的工具?”
“你有毛病嗎?”
“干嘛罵我?”
“你干嘛這樣講話?”他一臉嚴肅,“你最好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
“不愿意像這樣被你控制,我是自由的?!?/p>
“被我喜歡上了你就沒有自由了?!?/p>
“你什么意思?”我很不滿地問他。
他貼在我身上抱得很緊,在我周身存在的他的肢體像是帶刺的觸手,粘而傷人,而且像有毒素一樣讓我有些想睡覺。
“和我在一起,不要離開我了?!?/p>
“憑什么?”
“憑我是你的主人?!?/p>
“你滾!”
“你現在的身體還是我的,別太傲嬌了。”
“我不愿意跟你換回來了,做女孩多好?!?/p>
“你敢。”
我朝他吐吞頭。
空間形變了。我緊握著他的手,溫熱的手。他在我耳邊低語:“親愛的我在別怕?!?/p>
周圍很黑,空氣中彌漫著綠色的味道,像是茉莉綠茶。
我想坐起來,但身體真的太重了,不要在這種地方分娩就行。
燈亮了,我被短暫致盲了一下,夢緣抱住了我但我感覺得到他在用聽覺收集信息。
有東西用手銬把我的一只手銬住了,銬在邊上固定了起來,我慌了。
睜開眼,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已經掐住了夢緣的脖子,“居然讓你劃傷了我的腿。做傀儡師以來,已經有七百多年沒見過自己因外傷流下的血了?!?/p>
“我總有一種感覺,”我說,“我們是不是見過?”
那女人一陣癡笑:“被操縱的人終于想起來什么了。”
“不,我不認識你?!蔽覔u頭。
“為什么一言不發就已大打出手?”我問。
“為什么一鐮就奪走卡納湖民的生命?”她癡笑,“我要做審判你的執法官,你在這里太過張狂,我將會在你每世轉生者身邊出現,殺掉你?!?/p>
“可是……可是我這一世還沒殺過人啊?!?/p>
“那幾個蟻人是你殺的吧。”
一陣強烈的刺痛貫穿了我的頭顱,隱約有人在呼喚夢緣,記憶回來了。
我看見自己和神秘人,肚子大大的,好像我成了......孕!婦!我猜想是跟夢緣換了身體,但神秘人還在追問:“你憑什么殺掉它們?”
“因為它們一直跟著我,很煩人?!蔽矣X得她也很煩,“而且你還監視我呢。”
“你把他怎么了?”夢緣問她。
“誰?”她歪頭。
“神秘人?!?/p>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p>
“你別跟她糾纏那么多了,她上次要看我為了我愛的人去殺人,她才是真正的殺人犯?!蔽椅兆艟壍男”郏拔覀儼阉唤o卡納法庭吧?!?/p>
神秘人:“我其實......”她向夢緣走去,“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闭f著從她身上生出了藤蔓,纏在我和夢緣身上。它在使勁將我握住夢緣的手拉開。
“咱就是說你當時就不該對我做那種事?!蔽铱聪驂艟?。
“你要對我們做什么?”夢緣在掙扎著,被藤蔓捂住了嘴巴。
神秘人開花了,是迷魂樟花,我向和夢緣都已無法反抗,被迷暈了。
醒來已經是傍晚了,夢緣和我的身體換回來了,只是孩子不見了。
夢緣一直在哭:“她把孩子帶走了?!?/p>
我抱住她:“人沒事就好?!?/p>
“我不知道她在我們昏迷的時候還做了什么。
我和她一起回了A1。
她教會了我如何通過界門在夢中世界里自由穿梭。
久違的歸屬感。夢緣憤憤地坐在那里,我想起自己像喝醉了一樣去別的女人家里,然后被夢緣拎出來,想起前世的自己似乎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想起了許多。
我走過去想安慰她,但她一手打斷了我的行為,轉頭瞪著我??粗龖嵑薜难凵瘢鞒龅囊坏螠I讓我注意到了她的淚痣,但她似乎突然爆發了一種難忍情緒,走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捂臉側視著她,小聲咕嚷:“干嘛?!?/p>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抑制不住地哭泣著:“為什么我會愛上你?!?/p>
我覺得不能如此尷尬地站在這里,于是向她張開雙臂,她轉身回了房間,拿了被子裹在身上,蹲縮在角落,抽泣。
見她如此我心甚傷,對于這種事情我也沒有什么辦法,去卡納湖找神秘人是不切實際的,要么會被卡納神抓走,要么迷失在找神秘人的路上。
可前世的我跟今生又有什么關系呢?我猜想一定是卡納湖人們沒有受甄別信息的教育的緣故,或是沿襲前人的思維定勢,而犯了強加因果的邏輯錯誤,這是早該被別除的舊習,即使人們習以為常了。
“你還好嗎?”我心想她這時正需要關心。
“滾!”她很生氣。
為了讓她能和我在同一戰線上,我“啪”撲在她床上,打起滾來。
她聽見異常的聲響,轉過頭來,忍俊不禁,但很快憋回去了,像河豚一樣鼓著氣,轉過身站起來。
我停下滾動,看著她,她摸了摸我頭,笑了。
我躺過來問她:“你究竟是誰呀?”
“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不是夢中人?”
“這本就是你一個人的夢境。”
“可是你表現得就和一個現實中的人一樣?!蔽椅欀?,“一定有辦法將你帶出夢境的對吧?!蔽倚闹杏行┎话?。
“你不覺得......”她撫住我的臉,“我們像是被操縱了嗎?”
“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
“呵?!彼湫Γ澳氵€不懂?!?/p>
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