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蘇筆直地跪在祠堂前,終于,她膝蓋麻了,身子即將倒下之時,有只素白的手及時扶住她。
是陸寒煙。
陸寒蘇換了個姿勢,輕聲開口:“姐。”
陸寒煙站在香爐前,從一旁抽出三支香,在爐鼎中點燃,幾縷青煙飄出。
陸寒煙雙手舉著香,彎腰,再將香插進香爐。
“我從不因為你在我身上要花招而生氣,我只是氣你將自己的安危置于不顧,我問你,若我沒發(fā)現(xiàn)你在宮中被欺負,你該當如何?”
“退一萬步,我再問你,若我發(fā)現(xiàn)但不愿出頭,你又該當如何?”
陸寒煙冷聲開口。
陸寒蘇愣住,她從未想過姐姐是因為這個生氣。
“你這個計劃問變數(shù)皆系于我身上,你自己對這個事情卻一點掌控也沒有,然后你就敢冒然去試,我從前怎不知,你膽子這么大。”陸寒煙慍怒道。
祠堂中只剩微弱的呼吸聲,陸寒蘇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顯然陸寒煙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陸寒煙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她平日教了那么多,敢情這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啊!
得虧今日陸寒蘇碰上的是蕭月這種無腦的東西,她要是碰上蕭柔,這種伎倆跟直接往人手里遞刀子有什么不同。
陸寒蘇囁嚅道:“姐姐,我……我知道錯了,我只是……”
“只是看不慣她,看不慣她借著身份來踩你一腳,對嗎?所以你便想讓身份相近的我去教訓(xùn)她,對嗎?可你忘了,讓人尊敬從來不只有身份,還要有與身份相匹配的能力與手段,明白嗎?”
陸寒煙有些累了,拿起提燈就要向外走。
陸寒蘇滿臉淚痕,她心中那點陰暗在此刻全數(shù)挑明,在這滿堂的燭火中無所遁形。
淚水墜下,打在一塊軟墊上,陸寒蘇呆住,腦中一片空白,她扭頭,看到陸寒煙手提燈,只身一人站在黑暗中,風(fēng)拂過裙擺,飄渺似煙,抓不住也留不住。
“你是算幸運的了。”陸寒煙回眸,那雙清麗的剪瞳中此刻盛滿了說不出的情感,復(fù)雜又沉重。
陸寒蘇心尖一顫,這眼神她見過。
“要不是你姐姐,我們?nèi)以缇蜎]命了,更別說你這陸家小姐的身份,記住,以后切莫去招惹她。”
“大小姐!你……你怎么在這?”
屋內(nèi)三人面面相覷,朝門那看去。
少女素裙墜地,臉上不施粉黛,清冷絕絕。
眼中卻無半點溫度,冷得人心尖發(fā)顫:“無事,三位繼續(xù)。”
轉(zhuǎn)身便離開。
與現(xiàn)在一樣,雖提著燈,可走進黑夜中卻是一點也不違和,像是黑暗中長出的永生花,黯淡無光,死氣沉沉。
夜終是靜了。
*
蕭國公府內(nèi)——
“輕點,疼死了!”蕭月坐在椅子上,侍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上藥。
蕭柔看著自家姝妹腫得不成樣的臉,心疼道:“父親,要讓妹妹白挨這頓打嗎?”
蕭介正要開口,下人便跑了進來:“老爺,陸家大小姐遣人送東西來。”
“什么東西?“
一行人捂著一個盒子進來,打開一看,好家伙,百薈肴的招牌茶﹣-
炭燒豬頭。
蕭月看清后,兩眼一翻,氣暈過去。
送個炭燒豬頭,這不明晃晃他挑釁嗎?
蕭介看一旁還有個字條,打開一看:蕭伯父近來身體可安康?昨日蕭月與我妹妹打鬧,我出手管教,還望蕭伯父兄諒。這是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望海涵。
冰肌玉骨霜。
千錦閣特制秘藥,一年只出售10罐,據(jù)說對傷疤、紅腫等皆有奇效。
“父親,這事就這么算了?”蕭柔皺眉,這陸寒煙倒是會先發(fā)制人,可用一罐破膏藥便要算了。
蕭介一臉不耐:“那不然呢?蕭月她先打人,還留了疤,這事捅到圣上那,圣上怎么看?現(xiàn)如今只是挨了幾巴掌,也好給她長長記性。”
目送蕭介離開,蕭柔滿臉不甘,可也只好打碎了咬牙往肚子里吞。
待她成為皇后,她要讓這些人好看。
“那件事辦得怎么樣?”
“回小姐,已讓人將他送至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