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基于此,奶奶在小小木頭心里,是唯一可以去尋求溫暖的地方,即使也并沒有多親密,但終歸是想要去親近的。
小小木頭從小就聽別人說,奶奶第一胎其實生的是個女兒,只是未出月子,便因病未及時治療而唄重男輕女的太奶奶放在旱廁活活病死了。
他們都說:“沐嫂子,你還是有福氣啊,這大孫女就和養女兒一樣的,哈哈......”
而奶奶都是笑盈盈的,未曾反駁。
因此,小小木頭從小便聽了進去,試圖從奶奶那得到母愛......
可,大概小小木頭怎么也無法成為奶奶想要的孩子,小小木頭無論怎么做,總是和奶奶有著心與心的距離,得不到所謂的愛意,甚至很難得到一句認可。
更多的是“你要聽話!”“你要懂事!”“你要讓著弟弟妹妹,不然就把你趕出去......”“早知道讓你和你爸一起死掉......”
我已記不清更多的了......
或許是我沒能記住奶奶更多的好;或許是奶奶本就也不懂愛是什么......
所以,我不曾怪過奶奶,始終心懷感恩。
能撫養我長大,能給我一口糧,能讓我進學堂,已經很好很好了,我從小就這么想著。
但感恩不是愛。
或許,從小缺愛的我,本質上也是一個不懂愛人的人。
因此,對于爺爺奶奶他們,或許,我也是談不上愛的?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當選擇來臨的那一刻,當小小木頭以為會被丘女士帶走的那一刻,我第一反應舍不下的是小叔,其次是爺爺奶奶大叔大嬸他們......
你看,人心從來都是偏的,愛與不愛,從不是感性能夠左右的。
小小木頭不知道爺爺奶奶和大叔他們商議的結果是什么,依舊仿佛如往常般,日復一日的生活著,直到——
“沐夏!沐夏!你爺爺奶奶找你回去,你家里來了好多陌生人了,你快回去吧!”
幾日后,同樣的場景再次來襲。
正在田野空地和小伙伴玩耍的小小木頭被鄰居傳信,催促著快回家去。
當聽到家里來了很多陌生客人的時候,小小木頭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丘女士。
對爺爺奶奶的話的畏懼,先于大腦使肢體做出了反應,不待小小木頭回過神,便已經懵懵的走到了家門口。
依舊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小小木頭大汗淋漓光著腳丫氣喘吁吁站在了家門口,看著人群中被擁促著的衣鮮亮麗、時尚氣質的丘女士,正坐在與她的氣質格格不入的破舊淺綠色已經掉漆的小木凳上。
在小小木頭一路跑來時,她的目光便一直緊緊跟隨。
與小小木頭的目光再次相接。
“夏,快來,你這孩子,還愣在那干嘛,趕緊叫人打招呼啊!”奶奶見我站著不動,笑著催促著。
那笑聲里,依稀能分辨出緊張的情緒。
小小木頭正欲禮貌開口問好,卻被丘女士先打斷。
“夏夏,你還記得我嗎?我上次和你說想做你媽媽的,今天,你愿意跟我走嗎?”
小小木頭原本禮貌打招呼的話被問得卡在了喉嚨處,使得喉嚨發緊,再說不出什么話來,唯有一瞬不瞬地看著這位對于小小木頭來說最美麗的女士。
“咳咳......呵呵......是這樣啊,上次你們走之后,我們老兩口確實也好好考慮了很久,也和我遠在外省打工的兩個兒子說了這是事......”爺爺接過了她的話,有些不自然的開口。
“是嗎?那沐大爺,您和您兒子們商量的結果怎么樣?您讓我今天過來,想必應該是已經有結果答復了。”
“不瞞你說,我們兩老呢,就是普通的農民,也沒上過學,大字不識一個,就靠重點地、種種菜、養養豬和雞鴨鵝維持生計。
我兩個兒子也不爭氣,都是普通農民工,小時候不聽話,打他們都叫不動他們繼續讀書,后來就讓他們學了點手藝,勉強糊口這樣子。
夏他爸......想必你也知道,在她才出生只有10個月大的時候,就死在了煤山......”
說到這的時候,爺爺明顯帶著鼻音。
他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情緒接著說:“后來,夏她娘就改嫁了,相信你也知道,她雖然就嫁到我們村子里,走過去不到5分鐘,夏上下學啊去小賣部買東西啊來回都要經過她家,但她是從來沒有給過夏一分錢,沒給夏買過一件衣服,沒給過夏一口吃的......”
“是,這些,我在第一次來之前就已經聽阿偉和我說過,夏夏是個令人心疼的孩子,所以我才更想盡我可能給她關心和愛護,您二老放心,我只有一個兒子,一直真心就想要個女兒,我收養夏夏之后,一定會好好對待她,把她當我自己親生女兒一樣,我......”
“不好意思,你先聽我說完。”爺爺不等丘女士將話說完,便在再次平復好心情后,打斷了她的話。
“我們夏啊,是個可憐的孩子。最初啊,我們兩老的還有我的兩個兒子,并沒有說一定要把她非留在身邊不可。
這不是說我們不想撫養她,也不是我們怕自己窮養不起,更不是有些好事的人說的那樣是為了故意和夏的媽媽一家作對。
而是,當時夏她爹,也就是我大兒子死的時候,夏......她才十個月大啊......
她還不會說話,不會叫爹,正常人家的孩子,都還沒有斷奶......
我們的大兒子,是我幾個兒子里最優秀的一個,也是我不遮掩的說,是我最疼愛的一個.....
夏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骨肉,她還那么小,我們對她是不可能不疼愛的......”
說到這的時候,爺爺的聲音再次帶上了鼻音,只是這一次,更加濃重,甚至有些顫抖。
小小木頭認真專注的聽著,鼻子有些發酸,偏頭看向奶奶的時候,見奶奶正用手擦著眼睛.....
爺爺用力用手擦了一下鼻子,接著道:“也不怕你們笑話,當時,夏就是我們家唯一的盼頭。
但,我們想啊,這么小的孩子,肯定離不開娘啊。
夏她娘又才十幾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以后肯定是要再嫁的。
我們當時就想著啊,一定好好對待夏她娘,等夏他爹的喪事處理好,過個年把的,就當女兒一樣幫夏她媽找個老公當女兒一樣嫁出去。
她要是愿意,我家小兒子沒成親,她想的話,嫁給我小兒子也都行......
只是啊,我們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