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和顧寧在滿樓四樓憑欄處往下看,陳鼎及其友人正站在二樓憑欄處將所有事情看得也聽得清清楚楚,阿梨甚至能看到陳鼎慘白的臉色。
“真是暢快”阿梨歡呼。
顧寧也嘖嘖稱奇“你怎么知道徐江會幫曲氏攔住官兵?”
阿梨看著他眨眨眼,狡黠笑道“師父給我開了脈,我算出來的。”
他贊賞看了眼阿梨,那白皙的臉近在咫尺,連臉上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香味,像大雪紛飛的凜冽天氣,像初春泛舟湖邊的微風,也像幽靜蒼翠的深林,這香味是魏朝驪的香味。
他猛然睜開眼,再次湊近了去聞,那股淡淡的香味卻沒了絲毫蹤跡。
阿梨被他的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到,兩人面面相覷,顧寧跳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我們該走了吧,剩下的事都是好事。”
“是嗎!師父你算到的好事是什么好事?徐江大叔和曲夫人會在一起嗎?”她屁顛屁顛跟在顧寧后面。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顧寧反問她。
“我只能大概算得到他們之間有根紅繩子,莫非那就是姻緣線?”阿梨還沒摸清其中門路呢
“當然,他們會成婚還會生一個大胖小子,過著閑云野鶴般的悠閑生活。”
“師父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哄騙我的?”阿梨狐疑微仰頭看他神神在在的后腦勺,他輕而易舉治好曲氏身上大夫都治不好的毒,他是個解釋不清的人擁有某種玄術,可他做事又毫無章法。
“師父哪里騙過你?他們本就是一對。”
只是因為上面有人下來歷劫,搶了徐江立功的機會,所以徐江沒能當上將軍沒能和曲氏指腹為婚,生生耽誤了這么多年。
因為阿梨和他的介入,改變了曲氏將死的命,所以曲氏也該回到正軌,那根斷了的紅線又自然地續上了。
只是他看不清也算不到阿梨的紅線,嘶,這就麻煩了。
阿梨知道他說話總只說一半,正是那可謂天機不可泄露,她思忖著未能注意顧寧停下了腳步。
一頭碰上他的背,鼻梁骨與他肩胛骨碰上馬上痛得紅了眼睛。
顧寧下意識伸手去觸又堪堪換了方向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叫你魯莽。”
撞了鼻子還被彈腦門,阿梨嘀咕著便見眼前先出一長條木盒子,雕著一樹喜鵲壓梨枝,顧寧的聲音不咸不淡“拿著,獎勵你聰明了一回,讓為師很欣慰。”
阿梨打開盒子,里面悄然便躺著那支紫玉鏤金簪,她立刻忘了疼,將它取出插在發間,在顧寧眼皮子底下晃蕩。
紫色帶有一種幽靜的華貴,精致的五綹流蘇隨著她的頭靈動搖曳,她青絲幽黑帶有錦緞的光澤,襯托一張白皙的臉格外乖覺,她眼波流轉與金簪的鎏金遙相呼應,耀人眼眸。
阿梨拔調高聲“徒兒謝謝師父!”
顧寧噙著嘴笑,嘴里揶揄呵斥了一聲“劣童”
李敖是個極其有天分的術仙,他掌握仙術看一遍即會,且吸靈吐納強他人數倍有余,御五行之術被他幾日光景打了個通關,這事顯然讓人口傳,很快遭到許多仙君青睞。
其余人大概不曉,明豎卻能看出他斗法之中不按常理出牌,反應敏捷預判準確,喜另辟蹊徑,其中狠決與干脆,頗有魏朝驪的影子。
他向來是開門見山的人,既然發現端倪斷然不會任由其發展。
觀星象五行的幽境臺是天宮是最迤邐迷人的地方,李敖準時赴約,便覺一陣勁風鋪天蓋地之勢從他頭頂襲來。
遠處的明豎仙使巍然不動,神色寡淡,李敖御術結印一道圓弧的屏障將他周身圍住,如墜星之速超明豎兇猛奔去。
明豎伸出左手在半空中劃了一道繁復的符號,引地而印,地如山崩極快的速度形成裂谷,偌大而密集碎石被力道騰擊半空,毫不留情超李敖砸去。
地已崩裂,李敖無從落腳只能懸置把半空收了屏障,氣勁化劍于右手掌心飛速旋轉,半徑在眨眼間變大將碎石切成灰燼。
李敖深知明豎對他疑心頗重,此時終于是忍耐不住,他嘴角輕揚,眸中譏笑“明豎仙使這是何故?難不成妒我天資高搶了風頭?”
明豎不語,右手托起一個火星球狀,這赤炎之火瞬間能將石頭化巖漿石,破了他引以為傲的氣斬。
“誒誒誒!真是莫名其妙,有話好好說不成,非要打起來嗎?”李敖眼看他要砸來連忙喊道。
“我是真不知明豎仙使為何對我敵意頗重,我李敖向來光明磊落哪里得罪過你?”
明豎合攏掌心緩緩將手放下“說說看,你上天宮的目的。”
懸浮半空的巨石聽他的動作使喚一般停了進攻之勢,李敖松了一口氣一個飛身踏上一塊懸浮的巨石。
“你明目張膽四處打聽丹霞谷與大公主,關于這事你能問到的人都屬白問,天宮雖沒有什么禁秘不可言,但用心不純始終阻攔的是你的飛升之路。”明豎目光犀利,只因拿準李敖算是個磊落的人,不然等他的將是廣澤宮的水牢。
李敖丹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從鼻腔里冷哼一聲“我又對天宮構不成威脅,至于飛升之路也是我自己的事,明豎仙使是否管太多?”
他定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不然為何邀他到這幽境臺私自談話?李敖再次反問“至于丹霞谷和大公主,為何明豎仙使對此十分敏感,其他弟子好奇天宮多嘴多舌的大有人在,哪怕是你們天宮人不也閑得無聊說的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為何明豎上仙偏偏管我?”
“那你可知道當年是我奉命看管丹霞谷內的大公主?”明豎說的輕巧。
卻如同驚雷重重炸在李敖腦袋里,他神情是一刻都不肯裝,神情嚴肅眸光沉穩,顯出幾分偏執“是么?那她人呢?”
“我只是好奇,為何你區區一個凡人,與她并無任何瓜葛。”明豎此刻篤定此人非同小可,并非一個術仙那么簡單。
壓抑于他心中許久的魏朝驪之死如同一朵沉淀多年的蓮花盛開,將所有復雜情緒鋪展開來,他從來都刻板守禮,最謹遵天宮宮規教誨,唯獨對于魏朝驪一事,他存了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