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喧囂的環翠院大堂中,在眾人的嫉妒羨慕目光的注視下,梳攏儀式終得圓滿完成。
花綾身姿婀娜,卻略顯疲態,被小翠輕柔地攙扶著,與那趙捕頭一同緩緩回了樓上的房間。
王媽媽亦是滿心歡喜,一路陪伴跟隨,步履匆匆的去了。
進了房間,小翠手腳伶俐,率先端上來一個精致的纏絲紅瑪瑙盤子,盤中方方正正放置著一塊煮熟的羊肉。
那羊肉色澤微黃,紋理清晰,雖已熟透,卻未曾有鹽調味。
趙捕頭見狀,毫不客氣的伸手一把抓將起來,猛力一扯,竟將那羊肉扯成兩半。
將其中一半塞到花綾的手里,其整個動作干脆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感。
然后自己張口囫圇吞了另一半下去,連咀嚼的力氣都省了。
花綾望著眼前這半塊羊肉,腹中雖是饑腸轆轆,可這無鹽之肉實難勾起食欲。
然而,形勢使然,她也只得強忍著,將那羊肉放入口中,費力地咀嚼起來。
每一次的咀嚼都顯得那般艱難,她秀眉微蹙,貝齒輕咬,那模樣令人心生憐惜。
半晌過后,才好不容易將那羊肉咽了下去。
此刻,房間內氣氛凝重,眾人皆不語。
唯有那窗外的微風,輕輕拂過,似在訴說著這世間的無奈與滄桑。
花綾咽下羊肉后,輕抿雙唇,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堅韌與不屈。
趙捕頭則是面色坦然,仿佛這一切皆是尋常之事。
而小翠和王媽媽站在一旁,神情憂慮,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唯有那無聲的嘆息在空氣中悄然彌漫。
其后,王媽媽款步上前,親自于那兩個精巧的葫蘆瓢中傾注早已精心備好的女兒紅。
那酒液如絲如縷,流淌間散發出馥郁的醇香,瞬間盈滿了整個房間。
趙捕頭翕動鼻翼聞了聞,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與花綾一同伸手接了過去。
趙捕頭生性豪爽,二話不說,將那葫蘆瓢高高舉起,仰頭一飲而盡,其姿態灑脫不羈,盡顯男兒豪情。
而花綾,身為女子,自是矜持許多,她輕執瓢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那模樣仿若春日里輕嗅花蕊的嬌蝶,小心翼翼。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她總算喝完了這瓢中的酒。
興許是不勝酒力,她那嬌美的面容上早已染上了兩抹紅暈,恰似天邊絢爛的晚霞,又似春日里初綻的桃花,更添幾分嫵媚動人之態。
見兩人飲完了這象征著兩人同心的合巹酒,王媽媽動作嫻熟,將兩只瓢巧妙地合并成一個葫蘆的形狀。
那葫蘆圓潤飽滿,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福氣與美滿。
接著,王媽媽又用瓢上連著的那根紅絲帶,細致地將葫蘆纏了幾圈。
紅絲帶隨風飄動,宛如靈動的火焰,為這葫蘆增添了幾分喜慶與祥瑞。
而后,王媽媽雙手捧著,端端正正地將其放置于床下。
此刻,屋內氣氛寧靜而祥和,微風透過窗欞輕輕拂動著紗幔,那床下的葫蘆在光影交錯間,似乎也在默默訴說著對這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祝福與期許。
王媽媽稍作遲疑,這才緩緩轉身,自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素白的絲帕。
那絲帕質地輕柔,在微弱的光影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似是懷揣著滿心的憂慮與不安。
王媽媽雙唇輕啟,囁嚅了好久,終是硬著頭皮,鼓足勇氣囑咐道:
“我家花綾年紀尚小,正值豆蔻年華,且又是初次經歷這般之事。趙官爺,還望您多加憐惜則個。”
趙捕頭聽聞,眉頭緊皺,一臉不耐煩地接過那方絲帕,隨意地揮了揮手,大聲喝道:
“啰嗦什么!快走快走,莫要在此聒噪,誤了老子的吉時。”
其聲如洪鐘,震得屋內空氣似乎都為之一滯。
王媽媽身子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凄楚,卻也不敢再多言,只得默默轉身,腳步沉重地離去。
小翠也緊隨王媽媽身后,走了出去,并輕輕的將房門帶上。
屋內瞬間陷入一片沉寂,唯有那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趙捕頭轉眼變得面色陰沉,眼中滿是憤懣與不甘,他猛地一把扯過花綾,那力道之大,讓花綾猝不及防,嬌弱的身軀瞬間失去平衡,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花綾發出一聲驚呼,如受驚的小鹿般蜷縮在床角。
趙捕頭毫不憐惜,隨后自己也坐上了床沿。
他那兇狠的目光緊緊盯著花綾,猶如惡狼盯著獵物,時間仿佛凝固,盯著花綾看了好久,那目光猶如燃燒的炭火,熾熱且帶著幾分讓人膽寒的壓迫。
良久之后,才從喉嚨深處發出兩聲嘿嘿的冷笑,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陰森。
接著,他陰沉著臉,動作粗暴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大摞春宮圖冊。
那圖冊被他緊緊攥在手中,邊角都有些許褶皺。
他將圖冊狠狠地往床上一扔,然后一張張地攤開,粗暴地扯著花綾,逼迫她一同觀看。
他的嘴角依舊掛著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一邊翻著圖冊,一邊惡狠狠地道:“瞧瞧,這些個!這些都是今天早上曹丞相托人帶給老子的,說是全是從宮里得來的好東西。
本是老子應得的榮華富貴!老子盼了多久的大宅子,就這么沒了!都是因為你這狐媚子!”
他的聲音愈發高亢,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睛里滿是憤怒的火焰,仿佛要將眼前的花綾吞噬。
花綾被他的氣勢嚇得面色慘白,嬌弱的身軀不住地顫抖,卻又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擺布,眼中滿是恐懼和無助的淚水。
他一邊抱怨,一邊喃喃地道:
“哼!本來老子這次逮住一個江洋大盜,那可是立下了大功。
至少能得個幾百兩銀子的獎賞,憑此換個大一點的宅子,那也是綽綽有余。
結果,今天田中尉卻非要獎勵老子梳攏一個花魁。
老子盼了整整兩年的大宅子,就這么泡湯了!你說,你要怎么補償我?”
說罷,他的眼神愈發兇狠,仿佛要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花綾身上。
花綾嬌軀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哭出聲來,只是怯生生地望著趙捕頭,那模樣楚楚可憐,宛如待宰的羔羊。
然而此刻的趙捕頭早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哪還顧得上花綾的恐懼與無助。
房間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