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華燈初上,月色溶溶。
花綾身著一襲雪青色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那裙袂飄飄,如仙云繚繞。
裙上金絲繡線閃爍著細碎光芒,宛如繁星點點,又似月華流淌。
裙角處繡著的朵朵嬌艷鮮花,仿佛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散發出迷人的芬芳。
她妝容精致,蛾眉淡掃,似遠黛含煙。
雙眸如星,璀璨明亮中透著幾分迷離嫵媚。
朱唇輕點,似櫻桃般嬌艷欲滴,惹人憐愛。
額間一點朱砂花鈿,更添幾分嫵媚風情。
她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風。
她頸間佩戴著一串碩大的南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就這樣踏入那喧鬧的舞池,宛如仙子降臨凡塵。
舞池中的喧囂聲仿佛在她出現的瞬間靜止,眾人的目光皆被她吸引,仿佛時間也為她而停留。
她懷抱箜篌,玉指輕彈,朱唇微啟,婉轉歌聲如夜鶯啼鳴,吟唱著一首《多麗》:
“泛槎游,
纖云薄霧清秋。
立鵲橋、
西風盈袖,
桂香浮動渠溝。
憶菱花、
經年照影,
嘆紈扇、
今夕懷愁。
螢舞閑庭,
酒傾孤館,
夢闌猶自憶嬌柔。
念去去、
棹歸何處,
鴻雁滿西洲。
空凝佇,
月移芳榭,
煙鎖重樓。
憶前塵、
紅衣浴罷,
玉人一笑回眸。
踏莎行、
執手信步,
齊天樂、
解珮挽留。
世事無常,
韶光易逝,
錦書難寄水空流。
且休說、
潮生潮落,
心事付盟鷗。
蛩聲里、
殘荷衰柳,
愁上眉頭?!?/p>
其聲悠悠,似能穿透人心,引得在場眾人皆沉醉其中。
歌聲停歇,余音繞梁,良久,眾人方才如夢初醒,紛紛叫好,喝彩之聲不絕于耳。
此時,王媽媽款步而出,滿臉堆笑,高聲道:
“諸位貴客,花綾姑娘今夜的表演真可謂精彩絕倫,接下來,競價開始!”
眾人皆摩拳擦掌,欲將花綾納入懷中。一時間,叫價聲此起彼伏。
最終,出價最高者乃二樓雅間的一名貴客。
那貴客身份尊貴,只吩咐王媽媽先將花綾叫至雅間陪酒。
王媽媽領命,忙不迭地來到花綾身旁,低聲說道:
“姑娘,二樓雅間的貴客出價最高,要姑娘前去陪酒?!?/p>
花綾微微蹙眉,心中雖有不愿,但身處此地,身不由己,只得隨王媽媽前往。
雅間之中,布置奢華。
貴客獨坐桌前,身姿挺拔,面容隱在陰影之中,看不真切。
花綾輕施一禮,緩聲道:
“小女子花綾,見過公子?!?/p>
那貴客微微抬手,示意花綾坐下,而后說道:
“姑娘才藝雙絕,今日能得姑娘相伴,實乃在下之幸。”
花綾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應道:
“公子過獎?!?/p>
雅間之內華燈璀璨、絲竹裊裊。
花綾款款行至桌前,與那位尊貴的客人相對而坐。
只見那客人身著流光溢彩的錦緞華服,腰間佩著溫潤美玉,眉宇間盡是富貴雍容之氣。
他目光灼灼,滿含傾慕地凝視著花綾,手中輕執那精美的酒杯,嘴角噙著一抹醉人的笑意,柔聲道:
“花綾姑娘有禮了,今夜能與姑娘這般獨處一室,實乃在下莫大的榮幸?!?/p>
花綾微微低垂眼眸,那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輕顫,朱唇輕啟,聲音似那黃鶯出谷般婉轉:
“公子言重了,能得公子垂青,才是花綾的福分。”
言罷,花綾輕抬如藕般的玉手,為客人將酒杯斟滿。
客人趁勢捉住花綾那柔若無骨的纖手,目光中似有烈火燃燒:
“姑娘這雙手,恰似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細膩溫潤,令在下心動不已。”
花綾輕輕掙脫,面上依舊帶著那淺淡卻迷人的淺笑,美眸中卻悄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公子莫要這般心急,且先品嘗這美酒?!?/p>
客人見花綾并未惱怒,膽子愈發大了起來,竟起身欲去摟花綾的腰肢。
花綾側身躲開,嬌嗔道:
“公子還請自重,莫要壞了這良辰美景?!?/p>
客人略顯尷尬,卻又不舍地笑了笑,緩緩坐回座位,忙道:
“是在下一時沖動,唐突了姑娘,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姑娘如此國色天香,在下實在難以自持。”
花綾輕抿一口香醇美酒,眼波流轉,嬌嗔道:
“公子既是風雅之士,今夜不如與花綾共賞這窗外如水月色,談詩論詞,豈不快哉?”
客人聞之,眼中閃過驚喜,連連點頭應道:
“姑娘所言極是,那咱們便以這皎月為題,吟詩暢懷,如何?
能與姑娘共賦詩篇,實乃人生一大樂事?!?/p>
花綾聽了連連點頭,輕聲笑道:
“如此甚好,公子先請。”
客人沉吟片刻,隨即一口飲盡杯里的美酒,高聲吟道:
“月,
嫦娥寂寞人歡悅。
舞霓裳,
清輝同夢歇?!?/p>
花綾聽了,忙為客人把酒杯重新斟滿,舉杯夸贊道:
“公子這首十六字令真可謂言簡意賅,意境高遠,好詩,好詩,請公子滿飲此杯為賀?!?/p>
客人興高采烈的就著花綾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一只手環住她的小蠻腰道:
“下面該姑娘你了。”
花綾提起桌上的酒壺,乘機擺脫了他的糾纏,重新斟滿酒,才回到位子上坐下低頭吟道:
“春花秋月,
對菱花、
蛾眉輕顰含妒。
珠翠綾羅妝裹就,
空有嬌容誰慕。
曾也承恩,
而今落寞,
往事堪回顧。
美人如玉,
奈何薄幸無數。
深閨寂寞難休,
榮華易謝,
歲月匆匆度。
夢里相思君不見,
淚濕鮫綃幾處。
風舞殘枝,
鳥啼荒院,
心事和誰訴。
紅顏憔悴,
此生終被情誤?!?/p>
客人聽了驚嘆不已,撫掌大笑道:
“花綾姑娘果然名不虛傳,真可謂京城的第一才女。
竟能作出如此好詩,來,我自飲三杯為賀?!?/p>
于是,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在這旖旎的氛圍中,倒也有了幾分文雅之趣。
只是那客人的目光,始終未曾從花綾的身上移開,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
而花綾偶爾的眼波流轉、巧笑嫣然,讓這雅間中的氛圍愈發曖昧迷離。
酒過三巡,那貴客目光灼灼地盯著花綾,言語之間多有輕佻。
花綾心中愈發愁苦,卻又不敢表露,只能強顏歡笑,周旋應對。
窗外,月色依舊,而這屋內,卻是另一番愁緒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