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初透,花綾輕蹙蛾眉,佯作關切之態勸張驃騎歸家請管事前來與環翠院商議贖身之事。
張驃騎頷首應下,轉身離去。
花綾待其身影消失,即刻吩咐小翠速速將王媽媽請來。
不多時,王媽媽急匆匆趕來,花綾便將張驃騎欲為其贖身之事和盤托出。
王媽媽聞之,面色驟變,驚怒交加,額上冷汗涔涔。
這搖錢樹若被挖走,環翠院將何以為繼?
須知這一年的經營籌謀,全系于花魁之名。
倘若沒了花綾,此院必將瞬間淪為二流妓院,夜間又何來諸多達官貴人、富商名流趨之若鶩,前來尋歡作樂?
王媽媽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團團亂轉,口中不住念叨: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花綾見狀,朱唇輕啟,緩聲道:
“媽媽莫急,我倒是有個主意。”
王媽媽聞言,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湊上前去,急切問道:
“花綾姑娘,快說說你的主意,若能解此危局,媽媽定不會虧待于你。”
花綾微微垂眸,略作沉吟,而后緩緩道來:
“媽媽,那張驃騎雖有權有勢,然其家中妻妾眾多,未必能真心待我。
不若媽媽等他遣人前來時,探探他的口風,借口我的花魁之名,漫天要價,或能令其打消此念。
再者,媽媽亦可放出風聲,就說我身患惡疾,不宜贖身歸家。
如此雙管齊下,或可保我留在環翠院,繼續為媽媽效力。”
王媽媽聽后,眉頭緊蹙,仔細思量一番,覺得此計或可一試。
遂依花綾所言,趕忙著手安排。
然而,事情是否能如她們所愿順利發展,尚在未知之數……
當日上午,環翠院中依舊是絲竹之聲不絕于耳,歡聲笑語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而在這喧鬧之中,張驃騎的管家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了這脂粉彌漫之所。
王媽媽正于堂中忙碌,見管家前來,心中已知其來意,卻仍堆起滿臉假笑迎了上去。
管家開門見山,直言道:“王媽媽,我家老爺有意為花綾姑娘贖身。”
王媽媽聽聞,臉上的笑容瞬間一滯,繼而連聲推托起來:
“哎呀呀,這可使不得!
環翠院只所以能有如今的熱鬧,全靠花綾一人之名啊!
您瞧瞧,這每日來來往往的貴客,哪個不是沖著花綾來的?
若是她這個花魁不在了,我這環翠院定會門前冷落鞍馬稀,我們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去了!”
說罷,王媽媽輕拍了一下手中的帕子,繼續道:
“再者,花綾的賣身契可是死契,有她在一日,這里就會車如流水馬如龍。
一年至少能幫我們多賺幾萬兩銀子的!
你們老爺想給她贖身,那就是斷了我們的財路,沒有幾十萬兩的補償,我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那管家聞言,臉色一沉,眉頭緊皺,心中暗惱這王媽媽的貪婪:
“王媽媽,您這要價也未免太高了些!
我家老爺對花綾姑娘一片真心,您如此不通情理,豈不是棒打鴛鴦?”
王媽媽卻不為所動,雙手抱在胸前,冷笑道:
“真心?這世間真心值幾個錢?
五十萬兩銀子,一分都不能少!
否則,免談!”
管家見她如此冥頑不靈,漫天要價,氣得胡須直顫,怒哼一聲:
“哼!你這貪心不足的婦人,簡直不可理喻!”
說罷,只得拂袖而去。
王媽媽望著管家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才能謀取更多的利益。
這邊王媽媽還未及和花綾細說,張驃騎便去而復返。
他面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雙眸似燃著熊熊怒火,進門便怒聲道:
“花綾,你莫要耍什么花樣!
我張驃騎對你一片真心,真心實意要為你贖身,帶你脫離這風月之所,給你安穩的生活。
我為你不惜一擲千金,滿心期待能與你共赴未來,你卻這般推三阻四,究竟是何居心?”
花綾嬌軀一顫,那如秋水般的眼眸瞬間盈滿淚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宛如清晨花瓣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欲落未落,更顯得楚楚可憐。
她花容失色,委曲求全的哽咽著說道:
“驃騎大人,妾身又何嘗不想隨您而去。
只是這環翠院媽媽待妾身不薄,媽媽悉心栽培妾身,多要些銀子也在所難免,妾身實不忍就此離去,讓媽媽陷入困境。
再者,妾身這身份,入了您的府中,只怕會給大人您帶來諸多麻煩。
妾身自知卑微,不敢高攀大人,怕誤了大人的前程。”
張驃騎冷哼一聲,那聲音猶如寒冬里凜冽的冷風,令人不寒而栗:
“休要拿這等話搪塞于我!我張驃騎豈會在意這些世俗之見?
我對你的心意日月可鑒,天地可表,我心意已決,定要帶你走,誰也阻攔不了!”
花綾趕忙上前,輕挽張驃騎衣袖,那柔軟的雙手微微顫抖,似帶著無盡的委屈與無奈。
她柔聲道:“大人息怒,妾身深知大人對妾身的深情厚意,妾身感激涕零。妾身有一計,或可兩全其美。”
張驃騎眉頭緊皺,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花綾那嬌美的容顏,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語氣中帶著幾分質疑道:
“你且說來聽聽。”
花綾微微低下頭,思索片刻,而后緩緩抬起頭,眼中透著一絲堅定,輕聲說道:
“大人,不若您先佯裝放棄贖身之意,暫且忍耐幾日,待妾身說服媽媽降低贖身之價,再做打算。
如此一來,既不會因我驟然離開,讓媽媽損失過多,妾身也能對這院里少些愧疚,又能成全大人與妾身。
妾身知曉大人財大氣粗,不在意這銀錢之事,可若是能少些花費,也可留作日后與妾身生活之用。
畢竟妾身的賣身契是攥在王媽媽的手里,她要是不同意,大人也不好仗勢欺人,強買強賣。”
張驃騎沉吟片刻,那凝重的表情顯示著他內心的糾結與懷疑。
最終,他咬了咬牙,道:
“花綾,我且信你這一次。
若你敢騙我,休怪我無情!
我張驃騎說到做到!”
說罷,猛地拂袖而去,那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勁風,令屋內的氣氛愈發緊張,花綾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暗自垂淚。
王媽媽見張驃騎才來又匆匆離去,心急如焚地找到花綾問道:
“這一遭算是勉強糊弄過去了,下面我們該怎么辦?”
花綾微微垂眸,略作沉吟,而后緩緩道來:“媽媽,你先去找個相熟的大夫來,咱們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