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夫子帶頭朗誦詩文，抑揚頓挫，搖頭晃腦。

身為女子，無需才高八斗，志存高遠，只需識禮開智即可。小蠻大部分內容雖不識其意，但也樂得其中。

偶然誦到妙處，夫子便會停下，隨即提問：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為何意？”

“學生以為，學與思二者相輔，缺一不可”成棟答道。

夫子點頭

“人之根本，在于思，人之異，亦在于思。科考之舉，在于為我大厲選取良才。除去學識教養，更在于思想。當今陛下，清明豁達，號召天下文人才子廣發言論，但世人多從眾，老夫以為，無論你們日后有何作為，需謹記大丈夫立于天地間，不可從流諂媚，失了文人風骨才好。”

夫子語中帶感，眼中噙淚。原是近期出了一檔子事，夫子同門中有一摯友，當年二人寒窗苦讀，也是滿腔壯志。夫子止步于秀才，而友人一路順遂，高中進士。后因官場爭斗，貶去大理寺任了錄事一職，自此一蹶不振。

前陣子皇帝出宮至京城皇家寺院祈福，一老婦當街喊冤，雖未驚了圣駕，卻也惹了圣怒，下令刑部徹查案件。借此掀出了一串陳年舊案，皆為大理寺卿上下沆瀣一氣，貪贓枉法而為。夫子的摯友雖是職位不高，但均有參與一二。陛下盛怒，發作了一大批官員，這位友人就在其中，判了流放一千里。

堂上學生不知其因，只道是夫子有感而發，而坐在后排的少陽微毛微抬，手指收緊，關節處泛著青白。

夫子轉過身，輕嘆了口氣

“今日早課便到這吧，就此文句每人寫篇文章，明日晚課前上交?！?/p>

夫子走后，晚晴癟嘴，俯身趴在書案上

“小蠻，左右是明天晚課前交，我爹昨日回家，帶了好些胡人物件回來，去我家耍吧”

小蠻順手整理書卷，明月已經自門外進入，接過小蠻手里的書卷，輕放進書匣子

后排的成梁已然起身，走到小蠻書案前

“胡人的玩意兒沒啥可看的，小蠻陪二哥哥去西市吧，那里有家新開的食鋪子，還能聽曲兒呢”

“小蠻，你二哥哥要與我去書房，你自去?！?/p>

“好的大哥”小蠻也樂得，西市雜亂，會有些新鮮玩意兒，前些年恨不得日日去，現下年歲大了些，也失了些玩鬧的心思。晚晴的爹爹常年與胡人做生意，總能帶回些有趣的，去年帶回了幾盒香料，小蠻從未聞到的味道，新奇的很。

說完，起身拉起晚晴，二人嘰嘰喳喳的珉著笑出了門

晚林見兄弟二人自是有話要講，打個招呼便起身離開。

少陽面無表情起了身，小廝已然收拾好書卷，俯身拾起軟墊，低頭跟在身后，也出了門

廳內只剩兄弟二人

“大哥，只余你我兄弟二人，無需書房了”說罷大次次坐在小蠻的位子上

成棟看著成梁

“我知你志不在此，卻不知你意欲何為。若是無心仕途，也得尋條路”

成梁一手搭在書案上，無意識磨搓著案上細密的紋路

“父親對你期望甚高，但是對我。。。我自小胸無大志，只想活的自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