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軍警惕著,他們之中似乎沒有人受到攻擊,唯獨阿難不見了。
迷霧之后,是赤松設計的一切。
“阿難。”
阿難看向他,再看回迷霧,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做的這些,是為了找我?”
赤松并未否認:“阿難,我們一起回吐蕃吧,我答應你再也不與大唐開戰(zhàn)。”
“贊普!”恩蘭和格桑都十分詫異。
阿難望著遠處的祁連山:“赤松,我不想去。你說過,不會逼迫我任何事。”
赤松點頭,但語氣誠懇:“金城公主為吐蕃大唐之誼遠嫁,為何你不愿?”
阿難昂著頭說道:“我此生追愿自由,守護大唐是我所愿,但也絕不違背自己的心。”
阿難并非是舍生取義之人,她知道人生而自私,但人若是無所求,此生又有何意?
“你的心,究竟是守護大唐,還是守護那個人?”他指著迷煙中,自然指的是建寧王,想必格桑早就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
格桑說道:“阿難,贊普做了那么多事,未曾傷害唐軍分毫,便是想讓你回吐蕃。你就別較勁了,快點答應了吧。”
“我最后問你一次,可愿和我回去?”
“不愿,我會永遠當你是我的阿弟。”阿難語氣果斷,背過身,拔出劍,緩緩走向迷煙之中,步伐堅決。
赤松從未動過怒,但今日他真的生氣了,甚至有些惱羞成怒。
他愛吐蕃,可今日卻為了阿難背叛了吐蕃;盡管如此,阿難還是背叛了他。
“恩蘭,火石準備。”他口中冰冷的語氣,似乎沒了方才任何耐心。
“贊普,可阿難姑娘方才走了進去……”恩蘭將軍為難道,“眼下投火藥,怕是會誤傷她的。”
赤松合眼搖頭,深吸一口道:“此番無需顧及她的性命,既然她不愿回去,那唐軍也絕不能活著出沙洲。即使是她的尸骨,我今日也要帶回!”
“是!”
迷霧之中果真辨認不出方向來,她慌亂地跑著,卻瞧見遠處的烽火臺上卻仿佛再投射什么,尾部有火星。
愈發(fā)近了,近了……
轟得一聲響,砸在地上仿佛地動山搖,炸到了一個人,瞬間血肉模糊。
“是火藥?”阿難看著四周,看來赤松今日也不會看在她的情面,想要一網(wǎng)打盡。
那人的斷肢還掛在上頭,他面色慘白地呻吟,引來不少分散地唐軍。
見那些人都圍在一起,阿難連忙大喊道:“都散開!散開!你們這是找死!”
阿難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不聽從指揮,又聚在一起。
一個火藥下來,又是一聲悶響,這回炸倒了一片。
按這趨勢,唐軍怕是早就慌亂陣腳,過不久便會被一網(wǎng)打盡。
“過來。”
她正要出去阻止,卻被人強行拽走了,走了五六步,就躲在一旁的營帳之后。
“方才你去哪兒了?”是李倓。
阿難松開了手,見是他也如實稟報:“赤松方才想要帶我離開。”
李倓似乎明白了為什么赤松沒有下令亂箭射死的原因。
“你沒有去?”
阿難點頭笑道:“是,我放棄求生了。”
“真是傻子。”李倓很是不解,她竟沒有墻頭草兩面倒,畢竟眼下沖進這迷煙中與找死無疑。
“所以他現(xiàn)在也要殺了你?”
阿難似乎沒有否認,只是說道:“殿下眼下不是應該考慮如何脫困嗎?”
李倓看著她的眼眸:“那阿難姑娘有何妙招?”
“你身上有銅錢嗎?”
李倓詫異看著,從懷中掏出了三枚銅幣:“你想如何?你不會這個時候還要算上一算?”
誰知阿難開始算起了金錢卦,像是這種技能她雖想不起來如何習得的,卻總能熟門熟路。
李倓仔細揣摩,這女子還善易數(shù)不成?精通易數(shù)的,他倒是認識一個討厭鬼。
阿難看著卦象:“乾為天為南,南風起,往南而行說不定能脫困。只是若是我們都向南而行,必然會引起吐蕃的注意,到那時他們一個彈藥而下,我們便無招架之力。”
“你是說,想要找個餌嘛?”
阿難含笑點頭:“殿下不算太笨,混淆敵軍暫且可以,只是眼下火藥密集,怕會危險。”
“那我去,希望你的法子奏效。”李倓絲毫不猶豫,也絲毫不因自己是建寧王而退縮。
阿難說道:“我與殿下一同去吧。”
李倓看向她,語氣堅硬:“不可!若我戰(zhàn)死,阿難姑娘是能托付全軍之人,定能帶大軍回靈武復命。”
他與李倬不同,雖然同樣是大唐皇室子弟,可李倓是從小舞刀弄劍的,幼時游歷過多年,身上帶著些江湖氣。行事果決,卻也俠肝義膽。
“殿下不會死,我也不會死。”她眼眸中是堅定,堅定地求生,更是堅定地想要和他并肩而戰(zhàn),仿佛這一刻曾經(jīng)也感受過。
阿難堅信,在李倓身上定是能夠知道她的許多秘密。
只是李倓又何嘗不是懷疑,他忍不住問:“雖然此刻問這話不合時宜,但我實在想不通一事,想要問姑娘。”
“但說無妨。”
李倓說道:“阿難姑娘為何非要留在我身邊,是因愛慕我?還是另有原因?”
阿難的眼神瞬間呆滯住,見她如此神情,李倓立刻解釋。
“另有原因,只是眼下不是時候,他日定會有機會和殿下說明。”
話音剛落一時間天空有一黑點逼近。
那黑點越來越近,他們往后退,退到營帳內(nèi),眼看著黑點就要砸到這個營地了。
李倓見狀,連忙將她護在身下。
他們趴在營地中,這火藥就在不遠處。
“趴下!”
她只聽到了這句話,剩下的只能聽見一陣耳鳴聲。
迷糊的畫面里,建寧王似乎流血了,血腥味與那些畫面夾雜在一起。
下意識地保護,流血的右耳,還有他蹙眉的神色。
“你這是傻了,怎得不先管自己的性命?”
阿難著急照顧他的傷勢,面紗被不小心摘下了,而這張熟悉的面孔終于出現(xiàn)在那人面前。
李倓本就是受了傷,孰不住自己是否是眼花了。
他強忍著疼,起身捧著她的側臉問道:“十四娘,真的是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