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之策馬趕來,他手下的三率不過數(shù)十人,但全是建寧王的心腹。
“阿難姑娘,殿下出事了。”
她策馬跟在陳云之的身后,怎得也想不到他帶兵九死一生回來,陛下竟要賜死他。
“陳將軍,殿下被關(guān)在何處,何時行刑?”
靈武不比行宮,不過是李亨稱帝的暫址,但這牢獄卻是有很多,大大小小分散各地。
陳云之道:“此事是李輔國負(fù)責(zé),陛下說了三日后行刑,”
“堂堂大唐建寧王怎得可以隨意處死!駕!”阿難不斷加重馬鞭,身后的陳云之就快要趕不上了。
可世間涼薄,他曾經(jīng)的舊部竟無人肯為他上奏。
“建寧王殿下可是與你們出生入死,他是何為人你們難道不知?”阿難憤怒道,可底下眾人自然不愿意牽扯入這件事中。
“王妃,不是我們不愿意,只是上奏即是得罪了李輔國。”
“是啊,王妃,我們也有家人,即便愿意為殿下搏命,也不能牽連家人。”
謀逆之罪非同小可,這些人雖是受的建寧王恩惠,但也不敢拿自己與家族的性命為注。
他們救是情誼,可不救卻也不能責(zé)怪。
阿難低眸平靜說道:“我知諸位的顧慮,但他日若諸位改變主意,也請來找我,殿下需要大家。”
這頭一回不順,她與陳云之只能去求李俶,畢竟此事也與李俶有關(guān);而李俶自小與他相熟,必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竟然無事?”李俶驚訝地看著她,她的死而復(fù)生讓他有些欣喜,“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見李俶的反應(yīng),阿難也并不覺得奇怪,因為她在東宮,自然此前與李俶是相識的。
李俶隨即看著一旁的陳云之,“看來,你們此行是為了倓弟而來。”
阿難什么也沒說,跪在地上求道:“還望殿下念及手足之情,向陛下進言,建寧王殿下絕無謀反之心。”
李俶沉默了片刻,背過身嘆道:“倓弟此事我早就向阿耶說明了,我也不知阿耶此番怎得會做得如此決絕。加上李輔國與淑妃在一旁煽火,眼下阿耶已經(jīng)不見我了。”
“殿下可是盡了全力?”阿難竟問出了此話,陳云之拉著她示意小心說。
李俶的眼神之中有了動搖:“你此話說得,仿佛我也想要害他一般?我信任倓弟,但眼下我無能為力。過多的話,只會讓阿耶也厭惡我,到那是倓弟處境會更糟。”
“我明白了,陳將軍,我們走。”
“欸!”
陳云之跟在后面,實在不解:“廣平王乃是殿下的兄長,而且自小長大情誼非凡,眼下整個大唐也只有他出手,才能救殿下。”
“可你未曾見到他眼中的懷疑,也許親兄弟之間也會心生芥蒂。”阿難說道,“你去找柳如梅調(diào)查殿下究竟被關(guān)在何處,若是三日后真的沒有法子,我們只能采取強攻。”
陳云之應(yīng)聲:“實則殿下走前吩咐過我,讓我好好照顧娘子,娘子身份特殊實在不宜在這靈武亂晃。”
阿難將面紗戴上:“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找一些人為他上奏,但凡有一線生機,也不能放棄。”
陳云之與柳如梅正在安排此事。
阿難則猶豫再三來到了他的府上,聽聞前不久他剛與張楚玉成完婚。
“你?”張楚玉在此處瞧見了她,有些驚訝,但想起淑妃說起建寧王下獄一事立馬想明白了,“你來彭城王府,莫不是要為建寧王求情?”
阿難說道:“是又如何?”
“喲,求情就該有求情的樣子,你這一臉不屈的模樣是給誰看呢?”
阿難深吸一口,行禮低語:“見過彭城王妃。”
“知道我是王妃便可,不過好在有你,不然眼下這罪還得我來受,這樣,你跪下來求我,我便帶你進去見殿下可好?”張楚玉仰天朗笑一聲,緩緩搖著扇。
“怎得為了殿下受不得屈辱不成?”
阿難抬眸,那雙眼如同獵鷹般犀利,可眼下只能忍氣吞聲地跪下。
“王妃如此可消氣了?”
張楚玉彎下身子道:“在沙洲你不是很囂張嗎,我今日便讓你知道什么是痛!”
她從發(fā)髻上抽出簪子,一把扎入她得左肩,扎得很深。
阿難一手攥住那根簪子,眉間疼得緊蹙一起,卻不吭一聲。
“怎得,竟不會求饒不成?”張楚玉從里頭抽出簪子,準(zhǔn)備再來一擊,“那便讓你讓你求饒為止!”
此時此刻,一雙手?jǐn)r住了那根簪子。
那個溫玉少年從里頭走出,另一巴掌落在了張楚玉的臉上。
張楚玉茫然,她并不知道彭城王與張璟的過去,隨即哭鬧著:“為了個不曾認(rèn)識的女娘,你竟對新婦出手?”
溫玉少年多了些果斷:“像你這般毒婦,我彭城王府要不得!”
張楚玉丟臉竟丟在家門口,她慌亂地站起身喊道:“李倬,你別忘了,你我乃是陛下賜婚,你若是抗旨,那便是死罪!”
“我乃是彭城王,明日便奏請陛下與你和離。若是死罪,你也得陪葬!”
“你!”
李倬帶著她進了內(nèi)屋,命下人為她包扎,可阿難卻跪在地上求道。
“殿下,我厚著臉來找你,是我實在不知該找何人幫忙。”
李倬將她扶起,微微放慢語速:“我知你所求之事,只不過你身上的傷若是不好好處理是要留疤的。衛(wèi)蘭,帶娘子去包扎。”
沒想到衛(wèi)蘭竟然又回到了彭城王府。
衛(wèi)蘭與她再度重逢多少是有些欣喜:“多謝娘子當(dāng)日的開導(dǎo),眼下衛(wèi)蘭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成了彭城王府的管家。”
“你認(rèn)識我?”
衛(wèi)蘭詫異看著她:“當(dāng)日彭城王命我保護你,您不記得了?”
衛(wèi)蘭將過往說了一遍,原來她與彭城王此前真的有過婚約,而彭城王看來也對她用情至深。只是,眼下讓他出手幫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可李倬卻說:“明日我便上奏,若是不成,我便面見陛下。”
“多謝。”阿難不知如何言謝,卻在此時也不敢多問一句。
仿佛多一句的牽扯,會讓他愈發(fā)難受。
等阿難走后,衛(wèi)蘭問他:“殿下眼下是大度到要幫情敵求情,這值得嗎?”
“若她能開心,那便是值得的。”李倬看著手中那枚玉佩,微微握緊。“吩咐下去,將張氏關(guān)押柴房,明日起草和離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