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我現在就去嗎？”
蕭妤好奇的掂量手中的小木盒子，仿佛這樣能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不，你等會兒，還有一人。”
蕭母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子寧阿姐也在啊。”
蕭恒拍了拍沾在藍色大氅上的雪，但由于屋內溫度高，且沾上的雪并不是很多，導致他還沒拍幾下就都化在衣服上了。
蕭妤：“為什么讓子縱也跟著去？”
蕭母：“子縱年齡小，讓他多跟你出去練練禮儀，別以后在禮儀上面栽跟頭。”
蕭妤有些不悅道：“平時讓他跟著林芳上課，他不是心不在焉就是逃課，跟著我出去又能學多少？”
蕭母看著站在一旁傻愣著的蕭恒，嘆了口氣說：“行了，你們姐弟倆就互相扶持，子縱有什么不會的你多教教他。”
“哦。”
“讓春雨她們跟著你們去吧。”
蕭妤有些不解道：“那您怎么辦？我來的時候沒看到其他下人，他們干嘛去了？”
“這不臨近新年，我讓林芳遣散他們收拾收拾各自回去了，讓他們提前置辦年貨。再說了，府中就我一人，用不著那么多下人，林芳一人即可。”
春雨和春雪是從小就隨蕭妤長大的，關系最為親密。秋果還有一個胞弟，名叫秋碩。這對姐弟是蕭家在路過清月坊時買下的。而林芳，則是一直伴隨蕭母長大，身世是個迷，從未有人提及。
就在她們說話的空隙，蕭母的丫鬟林芳為她們端上了暖姜茶。
“怎么娘的茶比咱們的都要紅艷一些啊？”
蕭恒無聊的看著這三碗茶疑惑道。
林芳答道：“夫人近期染上些許風寒，我就在夫人的茶中多放了些紅棗。”
一刻鐘后，蕭府外——
“好了娘，天氣嚴寒，您趕緊回去吧。”蕭妤揮手道。
林芳扶著蕭母向院內走去，后重重地關上了門。
“夫人，您還好吧？”林芳看著憔悴的蕭母擔憂道。
蕭母臉色一陣煞白，疼痛似的捂住腹部，沒走幾步路便腹痛難忍，吐出一口污血。
“我……還好……”
林芳忍不住哭了出來，抽咽道：“夫人……您何必呢，這兒有我守著就行，您應該和小姐她們一起走……”
林芳扶著蕭母在附近的一塊臺階前坐下。
蕭母道：“前幾世……他們都何時來的？”
林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大概兩刻鐘后……”
蕭母聽到后坦然躺下，沒有一絲禮節，仿佛被疼痛麻痹了神經，此刻竟感到不那么痛。
蕭母問道：“和…春雪她們吩咐好了沒？”
林芳回道：“都吩咐好了。”
蕭母又問道：“下人們…都安排好了嗎？”
林芳又回復到：“都安排好了，已經給了些銀子，都遣散了。”
她們就這樣一直問，一直答，沒有一個感到厭煩。
“夫人，我還是扶您回房吧，外面還是太冷了些，您又剛服毒，身子會更難受的。”
“不了。”
蕭母從臺階上坐起，雖然毒藥的折磨使她沒什么力氣，嘴角的鮮血反倒顯現出她的堅定與狠厲。語速也變得順暢起來。
“輾轉這么多次世界，我也對我的身份有所了解。”
“子寧應該清醒過來了，那就說明我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我只有確保這次的情節能按照前幾世的發展，才能保護子寧與子縱。”
她又向旁邊還在掩面悲泣的林芳說：“這幾次你能一直站在我身旁我很感激。”
林芳握住蕭母的手，搖頭說道：“應該是我感激夫人，沒有拋棄我。”
“我對不住你……”
蕭母望著越下越大的雪說道。
距離蕭府不遠外的一片樹林那兒傳來一陣騷動。
林芳攙扶著蕭母顫顫巍巍站起來。
蕭母：“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能給老爺生下個一兒半女……”
林芳驚詫地抬頭看著她。
只見蕭母的眼睛流露出遺憾與不舍。
林芳震驚道：“那子寧和子縱……”
噗嗤——
一把尖刃的匕首刺入林芳腹部，她下意識握住刺入的刀尖，手掌被劃破流出的鮮血隨著刀刃滴落。剎那間的疼痛使她頓時說不出話。
“阿肆，是我對不住你。”
林芳看了看自己腹前尖刃還帶有血跡的匕首，當她再次向蕭母看去時，她的眼中沒有了剛才的柔憐，留給她的只有狠厲。
但她沒有表現出氣憤，反而釋懷般一笑，用沒有沾染鮮血的手輕輕擦去蕭母嘴角上做的有點假的“鮮血”。
“原來剛才你是在掏出你的匕首……我還以為是真的呢，伊人。”
“是我對不住你，但……無論如何……我……都……支持……”
“你”字還沒有說出口，林芳就倒了下去。但她死的時候嘴角還是上揚的，仿佛死亡是件高興的事。
林芳倒地后，容貌慢慢蛻變成蕭母伊人的模樣，除了右臉頰那顆自帶的、不太明顯的紅痣，其它的眉眼與臉型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蕭母同時也變成了林芳的模樣，她沒有半分留戀地走進房間，取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披上，只露出下臉頰，使她的神秘感又增添了半分。
她又從房間里拿出一根精致的燭臺，上面貼有一小張全家人的畫像，仔細端摩。
不久，她從房間出來，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到外墻周圍。看著已經鋪地滿滿當當的木柴，想到這都是林芳一個人清掃堆積的，不經自嘲的笑笑，隨后利落地將燭臺扔到木柴周圍。
木柴燃燒出一點小火苗，后隨著時間的推移，火勢變得越來越大，幾乎要吞沒整個蕭府。
伊人輕蔑地看了一眼蕭府，看了一眼已經變成她模樣的林芳，又看了一眼已經被大火吞噬的燭臺，自言自語道。
“可是。”
“我為什么要保護他們？”
“我能讓他們存活便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他們應該感激涕零。”
“再見面，就不會再是“母子和母女”，只會是“我”和“他們”。”
“這個年，誰都別想好過……”
隨后伊人的身影便消失在熊熊大火中，只留下意味不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