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規邏輯，作為一個公司大部門的負責人，李唐至少應該是總監，甚至可能是部門總經理，可李唐卻只是一位部門經理，這也是在面試時，讓沈清昭對李唐的職級感到困惑不解的地方。

面對沈清昭滿含好奇的目光，顧暖暖迅速揭示了答案：“除了期刊出版部銷售業績低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關鍵原因在于集團總裁王總并不重視李經理。”

沈清昭聽罷，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奧秘，恍然大悟道：“這就是你之前沒有提及的，期刊出版部之所以被邊緣化的其他原因之一。”

顧暖暖再次點頭確認：“沒錯，只有讓你親身體驗一次，才能對這種情況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大可不必！沈清昭更傾向于直接了當的方式，她問道：“李經理為什么不被重視呢？”

顧暖暖豎起兩個手指道：“我聽過兩個版本的說法，第一個版本說李經理對王總懷有深深的情感，曾對他苦苦追求。然而，王總早有一位摯愛多年的女友，于是果斷拒絕了她。因此，李經理因愛轉恨，處處與王總針鋒相對，從而招致了王總的厭惡。”

沈清昭若有所思，接著追問：“第二版本呢？”

顧暖暖回道：“第二種版本說，李經理在與王總的競爭中敗落，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于是，王志把李經理調遣到了這個部門，任其自生自滅。”

言畢，顧暖暖略作停頓，反問沈清昭：“你更傾向于哪個版本的說法呢？”

沈清昭輕輕搖頭，表示道：“我剛入職不久，對公司人事和內部事務了解不深，目前無法做出判斷。你呢？你怎么看？”

顧暖暖輕聲回應道：“我個人更相信第二個版本。李經理的為人不錯，性情溫和，待人真誠，在她身上，不太可能會發生因愛生恨的事情，今后你會逐漸明白的。”

沈清昭苦笑一聲，感慨道：“以后明不明白，我不知道，但現在我感覺自己莫名其妙成為眾矢之的了。”

顧暖暖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節哀！期刊出版部的各種風波總是來得猛烈去得也快。”

沈清昭無奈地理解道：“總之習慣就好，對吧？”

顧暖暖眉眼彎彎地點頭回應。

下午一點五十分，沈清昭步入了培訓室，那里早已聚集了二十多張新面孔，他們皆是今天新加入公司的各部門同仁。

此刻，部分新同事之間已建立起初步的熟悉與親近感，正熱烈地交談著各類話題，氣氛歡快而融洽。

下午二點整，一位年齡三十多歲的女人珊珊而來，她留著長發，化著濃妝，看不出眉毛的原有模樣，鼻子挺直而無肉，眼睛不大不小，雖然在笑，但笑不達眼底，反而多了幾分銳利。臉瘦峭而肉少，嘴唇略薄而朱紅，唇角雖然微微上翹，卻覺察不出她的喜悅。

根據顧暖暖的簡短介紹，沈清昭不難推斷出這個女人就是章舍。

此時，她身著一襲緊致的黑色連衣裙，完美勾勒出其曼妙婀娜的身姿曲線。

然而，對于她身上其他的配飾搭配，沈清昭卻有些捉摸不透，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

從發間的黑色發卡，耳邊搖曳的黑色耳墜，到胸前垂掛的黑色吊墜鏈，手腕上的黑色腕表與手鏈，再到腳上的黑色高跟鞋，甚至手中持握的文件袋也是黑色的。

這使得她仿佛被黑色的漩渦所包圍，讓人感覺她似乎剛從一場莊重肅穆的葬禮走出，抑或是自幽深地獄而來的攝魂使者，強大的氣場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氣息。

盡管如此，沈清昭仍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于是，她再次凝視章舍的面容，發現那隱藏在黑色之下的容顏并不應該呈現出這樣的氣質，這令她心頭蒙上了一層困惑。

在通常情況下，多數女人更傾向于裝扮得如仙子般明媚動人，又有誰會心甘情愿地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惹人生厭的巫婆形象呢？然而，眼前這位顯然并非無意之舉，更像是刻意為之，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思及此，沈清昭皺緊眉頭，心中滿是困惑，同時也對她產生了些許好奇。

站在臺上，章舍用眼神掃視了一下臺下坐著的新員工，眼神在沈清昭身上有過短暫的停留，然后立馬恢復了原樣，她嘴唇親啟道：“我是培訓部的經理章舍。”言語中不帶一絲感情。

“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我們培訓部接下來將主要負責你們這次為期四天半的培訓……”

章舍滔滔不絕地闡述了大量內容，然而，她的表述方式平淡無奇，缺乏抑揚頓挫的節奏感，使得沈清昭在這冗長沉悶的敘述中漸感困倦，幾乎陷入了夢鄉。

不久，“啪”的一聲巨響打破了培訓室內的沉寂，章舍用力將手中的培訓資料重重拍回桌面，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全場皆驚，也使昏昏欲睡的沈清昭瞬間清醒過來。

許多人都默默地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此時的沈清昭卻挺直腰桿，手中持著一本小冊子，狀似專注地輕翻書頁。

在這靜謐的培訓室內，一時間，唯有她翻閱冊子的細微聲響在空氣中清晰可聞。

章舍將目光鎖定培訓室某個位置，以一種不容忽視的口吻點名：“坐在第三排中間的那位穿淺藍色西服的女孩，請你站起來！”

沈清昭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旁邊的人輕輕拉扯，她疑惑地指向自己，確認道：“是我嗎？”

章舍冷峻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用反問回應她的疑問：“除了你，還能是誰？”

聞言，沈清昭只好帶著一絲不情愿站了起來。

章舍嚴肅地問：“你叫什么名字？”雖然她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但她依舊裝作不知地詢問。

沈清昭挺直了腰板，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回答道：“沈清昭。”

章舍聽后，語帶深意地評論道：“沈清昭？就是那個被李唐搶走的出色人才。”

沈清昭從她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一些別樣的意味。

然而，未等她做出回應，章舍已然拋出了新的挑戰，“既然你是公認的優秀人才，能否請你復述一下我剛才講解的主要內容？”

此刻，沈清昭完全明白了顧暖暖先前的話語，這個女人絕非善茬，善于挑起事端。

面對這樣的提問，沈清昭卻微微一笑，心中坦然自若。

作為眾人眼中的學霸，即使她剛才并未全神貫注，但關鍵要點依然牢牢印刻在腦海中。

沈清昭從容回道：“你主要闡述了三個方面：首先概述了公司的基本情況；其次詳述了培訓課程的安排；最后強調了培訓期間必須嚴格遵守的組織紀律，尤其是紀律問題……”

她逐一精確再現了這三個部分的具體內容，幾乎與章舍的講述一致。

當沈清昭完成復述后，章舍和在座的新員工們皆感驚訝不已，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帶頭鼓起了掌。

然而，這掌聲在章舍聽來卻如芒刺在背，顯然觸及了她的權威。

她努力抑制住眼底流露出的不滿情緒，對沈清昭評價道：“講得不錯。”

沈清昭自信而坦然地抬起眼眸，定睛看向章舍，靜待她的進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