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舍看來,沈清昭的言行卻帶有幾分挑釁意味,原本并無太多波瀾的情緒,在此刻被徹底點燃,章舍質問道:“沈清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非常出色?”
沈清昭淡然回應:“勉強吧。”這是她謙虛的表現,可不一定會得到旁人的理解與認同。
聽罷,章舍內心涌出幾分怒意,但并未表現出來,而是用帶著幾分譏諷的語氣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接下來的培訓任務就由你接手吧。”
沈清昭聞言,臉上掠過一絲愕然,顯然未曾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還未及回應,章舍已接著說:“我深信你的學習潛能和言語表達能力,為此,我們定于本周五下午進行考核,屆時我會親臨驗收你的培訓成效,希望大家在你的培訓下,都能交出滿意的答卷。”言畢,她踩著高跟鞋堅定地離開了培訓室,只留下漸行漸遠的“噠噠”聲在空氣中回蕩。
以退為進?章舍真認為她會吃這一套嗎?
不過,隨著章舍的離去,周圍許多人將目光聚焦在沈清昭身上,期待看到她的反應,而結果卻讓他們感到既失望又在意料之中。
失望之處在于,他們未能捕捉到沈清昭流露出的緊張與不安。
至于意料之中?則可以從她剛才在培訓課上的鎮(zhèn)靜表現中找到答案。
章舍的離去確實并未在沈清昭心中激起絲毫漣漪,她一心只撲在研讀公司提供的學習資料上。
見狀,教室里開始彌漫起關于她的各式議論之聲,但沈清昭并未過多留意他們的談論內容。
在她看來,這些聲音無非分為三種:支持者、中立者以及反對者。其中,前兩者對她并無實際影響,而她認為占據大多數的是第三者,這些人希望她能親自向章舍道歉,并請求章舍回來為大家授課。
不久之后,沈清昭的桌面被一陣敲擊聲打破寧靜。抬眼望去,她認出眼前的女同事叫甄萌。
關于她的名字,沈清昭則是從開課之前部分同事間的交談聲中,無意得知的。
此刻,甄萌的目光直視沈清昭,語氣嚴肅且?guī)е焼枺骸吧蚯逭眩阌袥]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辭有些過分?我們大都覺得,你應該去向章經理道歉。”
顯然,甄萌是被大家推選出來與沈清昭進行這次對話的代表。
沈清昭從容地合上手頭的資料,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言語間透出自信與冷靜道:“甄萌,我想可能你誤會了什么,道歉的基礎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我反復回想,并不覺得自己有何失當之處,因此,我并沒有道歉的理由。”
甄萌聞言,瞪大眼睛,臉色瞬間流露出驚訝與不解,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還沒有錯?分明是你的話把章經理氣走了!”
對此,沈清昭保持鎮(zhèn)定自若的態(tài)度道:“我到底說什么了?好像只有三個字吧,而且還是很謙虛的說法。”
甄萌反駁道:“可章經理因為你的話而離開了,這就是事實。”
沈清昭一臉淡定道:“可能我們對同樣言行的理解存在偏差。你只看到了她離開的行為,而在我看來,章經理之所以選擇瀟灑離去,正是因為她深信我的工作能力,才特意安排我接下來為大家做培訓。”
甄萌憤然道:“她在說反話,你難道察覺不到嗎?”
“哦,是反話啊?”沈清昭故作頓悟狀,悠然回應,“我向來把反話當作真話來聽,不像某些人這般心思婉轉。”
“哈哈哈。”此時,一道年輕男人的笑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眉眼含笑地肯定道,“我覺得沈清昭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隨后,他主動向沈清昭自我介紹道:“沈清昭,你好,我叫歐恒。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然而,面對歐恒的熱情,沈清昭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繼而將注意力轉回到手中的資料上,冷冷回應:“我不需要。”
甄萌聞言,翻了個白眼,嘲諷道:“自討沒趣,熱臉貼冷板凳!”
對此,歐恒直截了當地回擊:“關你什么事?我樂意!馬屁精!”
甄萌被激怒,質問道:“你說誰是馬屁精?”
歐恒不客氣地回應:“誰應誰就是。”
甄萌的嘴唇顫抖,結巴著開口:“你……你……你……”
她試圖組織語言,卻終究未能成句。
最后只能挫敗地轉移了攻擊目標,對準沈清昭質問:“沈清昭,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有什么資格給我們做培訓?”
沈清昭則悠然地聳了聳肩:“既然章經理已經授權給了我,那么我自然就具備這個資格。”
甄萌深吸一口氣,正色道:“我承認你很聰明,但許多事情并非僅憑聰明就能勝任,還需要經驗豐富的導師指引。何況,培訓是一項專業(yè)技能,不是你自己說可以就可以的,這樣做只會無謂地消耗大家的時間,而我們的時間很寶貴,經不起這樣的浪費。”
沈清昭不為所動,淡然回應:“這只是你的個人觀點,并不能代表我,更不能代表所有人。”
歐恒立刻表示贊同,插話進來:“任何人的培訓我都能接受,但如果是由沈清昭親自培訓,我會更加樂意傾聽。”
盡管得到了歐恒的支持,沈清昭的心中卻沒有多么歡喜,畢竟她并不愿真的接手培訓工作,擔心被歐恒攪亂,于是她不滿地瞪了歐恒一眼。
歐恒一臉茫然:“……”難道支持也有錯嗎?果然女人心海底針,無論是否在理,都不能輕易招惹。
眼見沈清昭對她的勸說無動于衷,加之歐恒的攪局,甄萌的耐心逐漸被消磨殆盡。她語氣決絕地表明立場:“無論如何,你必須去向章經理道歉。”
沈清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反問:“必須?你是我的什么人,你以什么立場命令我做事?況且你做不了我的主。”
甄萌語重心長地道:“你這么得罪章經理,對你有什么好處?人有時是需要屈膝彎腰的。”
沈清昭淡然回應:“如果只是簡單的一句對答,就算得罪她的話,那么我們每個人幾乎每天都在無意間得罪他人。換句話說,既然人際交往中的摩擦已然成為常態(tài),那么所謂的‘得罪’就失去了其特殊性,因為大家早已經對此習以為常。”
凝視著甄萌,她進一步道:“至于屈膝彎腰?可能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我或許會選擇性對某些人示弱以求生存,但我絕對不會毫無原則。我雖不是一個高尚的人,甚至還有些膽小,卻保留了幾分骨氣。”
膽小?歐恒在心中暗道:膽小的人會在第一天參加公司培訓課,就明目張膽地睡覺?膽小的人會在被領導當場抓包之后,毫無認錯的態(tài)度?膽小的人會讓公司的一位中層管理干部氣得憤然罷工?雖然章舍的離去有她自身的原因,并不完全與沈清昭有多少關系,但沈清昭卻適時地成為了這件事的導火索。
這些事情雖然看起來很細微,卻可以讓人明確知道沈清昭與“膽小”二字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