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兩人緩緩地站了起來,顧暖暖低著頭,不敢與王志的眼神對視,而沈清昭卻挺直腰背,堅定地回望著王志的目光,絲毫未因他的威嚴(yán)而有絲毫退縮。
面對這樣的沈清昭,王志語帶調(diào)侃道:“怎么?眼神如此凌厲,想吃人?”
沈清昭面不改色,一本正經(jīng)地回應(yīng)道:“不敢,吃人肉犯法,而且也不好吃,怕生病。”還有就是肉太老,怕磨牙,可是這話她沒有說出口。
頃刻間,大廳內(nèi)眾多員工臉上流露出驚愕之情,其中一部分人極力壓抑著笑意,然而一位員工卻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在大廳中尤為突出。
無需轉(zhuǎn)頭去看,僅憑這笑聲,沈清昭便能準(zhǔn)確判斷出是誰發(fā)出來的。
王志立刻將目光犀利地鎖定在這位員工身上,沉聲道:“投資部的?”
歐恒挺直腰背站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自我介紹道:“對,我是投資部的新員工歐恒!”歐恒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將要受到批評,而是像被將軍點名夸獎的士兵一樣驕傲。
王志的眼神深邃且陰郁,他以質(zhì)詢的口吻反問:“剛才很好笑嗎?”
歐恒回應(yīng)道:“我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聽到這么率真不作偽的聲音了,一時間心緒難抑,情不自禁。”
王志抓住他話中的重點,追問道:“不作偽?”
歐恒反問道:“難道不真實嗎?”
此刻,沈清昭在聽到這話后忍不住輕咳了一聲,盡管她試圖掩飾,但那微微顫動的肩膀卻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真情實感。
顧暖暖立刻用左手輕輕拉扯了一下沈清昭的衣角,示意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王志的面容波瀾不驚,他將問題拋向了在座的兩位部門負(fù)責(zé)人說:“投資部的劉總和期刊出版部的李經(jīng)理,對此,你們怎么看?”根據(jù)幾人落座的位置,他能輕易判斷出他們所屬的部門。
劉希望回道:“歐恒確實有點不服管教,但是他的業(yè)績表現(xiàn)突出,雖然剛來沒多久,已成功為公司簽下一筆重要的大單。在我看來,雖然他性格上有一些瑕疵,但也是可以原諒的。回部門后,我一定對他嚴(yán)厲管教,絕對不讓他成為公司發(fā)展的一根刺。”這是避重就輕的話,言下之意,盡管歐恒存在過錯,但相較于其卓越的業(yè)績,這些小瑕疵實不足掛齒。
對此,王志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而是接著詢問:“李經(jīng)理呢?也跟劉總的看法一致?”
李唐含笑道:“我和劉總的想法差不多,我們都很珍惜人才,并始終以公司的最佳利益為行動指南。他們正值青春年華,洋溢著年輕人特有的活力和無所畏懼的精神,我認(rèn)為這正是公司發(fā)展中需要的新鮮力量與創(chuàng)新源泉。”簡而言之,就是年輕氣盛,沒什么大毛病,反而是公司進步的動力所在。
沉吟片刻,王志表達了自己的觀點:“盡管你們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我覺得正是因為他們年輕,才應(yīng)該有所約束,不能讓他們恣意妄為,以免未來給公司乃至社會帶來更大的困擾和麻煩。”
說得挺像那么一回事,表現(xiàn)得挺無私,其實包藏禍心,沈清昭小心眼地想。
接下來的話,才是王志說話的重點,“鑒于此,他們更需要深刻理解公司的規(guī)則。然而,就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們對此的理解還遠遠不夠透徹。那么這次由我親自來教,請大家引以為戒,時刻謹(jǐn)記規(guī)則的重要性。”
隨后,王志那雙犀利的眼神瞬間聚焦到了沈清昭三人身上,氣氛驟然凝重起來。他的神情嚴(yán)肅得近乎苛刻,語氣更是嚴(yán)厲而不容置疑道,“你們?nèi)肆⒖倘ズ竺姹谡局瑫h開到什么時候,你們就站到什么時候。”
顧暖暖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小聲道:“徹底完了,我這雙腿估計要廢了。”
待三人去后面站好后,王志又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對此,沈清昭感到滿意,這地方天高皇帝遠的,他們可以暢所欲言,沒有一點顧忌。
正當(dāng)沈清昭沉浸在美好自在之中時,她無意間瞥見了顧暖暖滿面愁容的臉龐,不禁問道:“你怎么了?”
顧暖暖心情低落道:“按照王總的性格,他絕對會把會議拖到深夜,估計我們要在這里站五六個小時。”
聽到這話,沈清昭原本舒展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她憤憤不平地嘟囔道:“我也沒說什么啊,他怎么公報私仇?”盡管她有時會鍛煉身體,站在這里二三個小時倒是沒問題,但要連續(xù)站五六個小時,那還是比較難受的。
歐恒給沈清昭豎起大拇指,附和道:“清昭,你說得太對了,我感覺他就是在報復(fù)。”
沈清昭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沒事添什么亂?”
歐恒則是一臉無辜,委屈地回應(yīng)道:“我才是被你們連累的那個,你沒事說什么大實話。”
沈清昭清昭一聽,更是火冒三丈,惡狠狠道:“我樂意!”隨后,她罵罵咧咧道:“陰險狡詐,黑心肝!”
歐恒被沈清昭突如其來的指責(zé)弄得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問:“喂,你為什么罵我?”
沈清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兇巴巴地道:“你要對號入座,我有什么辦法。”
突然靈光一閃,歐恒恍然大悟,笑道:“明白!”
如顧暖暖所預(yù)料的那般,直至深夜十一時半,這場總結(jié)大會才落下帷幕。
對此,歐恒并無太大反應(yīng),但對顧暖暖和沈清昭而言,尤其是對顧暖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磨難。
歐恒禮貌地伸出援手,詢問:“需不需要我扶你們?”
沈清昭迅速閃避,強調(diào)道:“男女之間應(yīng)當(dāng)保持適當(dāng)?shù)纳缃痪嚯x。”
歐恒收回手,淡然回應(yīng)道:“我只是禮貌性地問一下。”
顧暖暖嗤之以鼻道:“虛偽!”
歐恒聳肩,調(diào)笑道:“既然如此,我這個‘虛偽’的人就先回家休息了,你們就慢慢在這耗著吧。”
待歐恒離開后,沈清昭恨恨地道:“我和王志不共戴天。”
聽聞此言,已經(jīng)站在兩人旁邊的陶姐,不禁微微扯動嘴角道:“還不至于吧?”
顧暖暖滿腹委屈地道:“陶姐,你沒試過,你不會明白有多么煎熬。”
陶姐打趣道:“所以我不會自討苦吃。”
沈清昭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陶姐道:“陶姐,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對此,陶姐只是淡淡一笑,接著她關(guān)切地問道:“需不需要我?guī)兔Γ俊?/p>
兩人連忙搖頭,畢竟陶姐年齡大了,萬一把她摔著了,她們心中會過意不去。
從負(fù)一樓電梯里出來,兩人就遇見了正倚靠在墻邊的甄萌。
盡管兩人并不想搭理她,但甄萌看見沈清昭狼狽的模樣,卻不想放過她,她揚起嘴角道:“怎么樣?被整的滋味感覺如何?”
沈清昭強裝鎮(zhèn)定,言語間透著倔強道:“挺好的,一次不錯的體驗。”
甄萌洞察到沈清昭的言不由衷,直言道:“或許我是不能對付你,但并不表示我不可以借助外力來對付你。”
沈清昭反駁得直截了當(dāng):“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如果我自己不主動犯錯,后面的事情根本不會發(fā)生。”
甄萌步步緊逼道:“你是一個閑得住的人嗎?”
沈清昭的目光緊盯著甄萌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她有感覺,甄萌今天等在這里的目的并不簡單。
甄萌故作高深道:“今天你知道自己得罪誰了吧?”
稍加思索后,沈清昭迅速回道:“你想說剛才是王總在為章舍出氣?”
甄萌驕傲道:“知道就好,所以你今后的日子不會好過。”
沈清昭對此卻不以為然道:“一位集團總裁會為難我這樣的小角色?在我看來,這并不合理,簡直是大炮打蚊子,有點大材小用了。”
對此,甄萌并沒有直面回應(yīng),而是充滿惡意道:“只要能讓你痛苦,付出一點代價還是值得的。”
沈清昭目光專注地凝視著甄萌道:“在公司內(nèi),許多人都在猜測章舍的靠山究竟是誰?你會僅僅為了奚落我,泄露這么重要的信息給我?我覺得這不太可能,反而可能暗示了章舍與王志之間并無關(guān)聯(lián),這一切只是你一廂情愿地想要狐假虎威。”
面對沈清昭的犀利質(zhì)問,甄萌顯得有些慌亂,繼而回應(yīng)道:“章經(jīng)理并不懼怕你知道真相,因為她有辦法讓你閉嘴,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走到萬不得已的那一步。”
“哦~”沈清昭故作頓悟狀,嘴角勾起一絲探尋的笑意,提出疑問:“我一直很好奇,我跟你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為什么老是針對我?難道僅僅是因為章舍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