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音聽罷，眼中滿是對姜蘭的敬佩之情，她贊道：“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活得瀟灑?！?/p>

姜蘭輕輕擺手，眼神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她回道：“瀟灑什么啊？如果真的瀟灑，當初就不該點頭答應幫他們帶孩子。幾年起早貪黑地付出，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和感謝。說什么養兒防老，呵呵，全是假的，我現在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什么還是得靠自己?！?/p>

素音眼里含著關切，半開玩笑地問：“那你舍得你那個可愛的小孫子？”

姜蘭聽后，她微微一嘆，悠然對她傾訴道：“我跟你說實話，我還真舍得，我家那小孫子啊，是一個極其頑皮搗蛋的小家伙，整天鬧騰得像是一只活潑潑的小猴子，一點也不讓人省心。我要是稍微嚴加管教一下吧，兒媳婦就不樂意了，心疼勁兒上來，寵得跟眼珠子似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起初，我還為此和她爭論過。不過后來，我也就想明白了，管教孩子這檔子事兒，終究是他們夫妻的責任，我這個當奶奶的，也該適時抽身，把教育孩子的主導權徹底交還給他們夫妻。這樣，無論將來孩子成才與否，責任都在他們自己身上，避免得萬一出了什么差錯，還讓我受埋怨，我放手對大家都好?！?/p>

素音聽罷，她再次向姜蘭贊賞地豎起大拇指道：“姜姐，你還真是活得通透?！?/p>

接過話茬，姜蘭臉上浮現出灑脫的笑容道：“過日子嘛，就得自己想得開，不去鉆牛角尖。不過，我家那位卻說我這幾年瘦了不少，讓我回來好好補補。平日里自我感覺倒沒那么明顯，昨天一上秤，嘿，還真是掉了整整十斤！這么說來，我壓根就不是去享福，反而像是去服刑，想想就覺得糟心?！?/p>

素音被姜蘭這番說辭逗樂了，她笑靨如花地道：“姜姐，你還是那么幽默，總能把生活里的苦澀調味成甘甜。”

此時，姜蘭環顧了一下四周，略顯疑惑地問：“怎么沒看見檸檸呢？”

素音抿嘴一笑，回應道：“她剛剛跟著老莫離開了?！?/p>

隨即，姜蘭小心翼翼地詢問：“素音，檸檸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病情有轉好的跡象嗎？”她的聲音里滿含關切與期許。

素音聞聲，眼神瞬時蒙上一層淡淡的陰霾，緩緩搖頭道：“估計是好不了了?！彼脑捳Z雖輕，卻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兩人的心頭。

姜蘭眼里掠過擔憂，詢問：“你們就沒打算把檸檸送到精神病院接受專業療養呢？”

素音聽后，微微搖頭，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疼愛與堅持：“送去精神病的，有幾人是能真正健康地走出來的？既然暫時無法徹底治愈她，我們又為什么讓她去那種陌生且痛苦的環境受苦呢？我和老莫商量過了，寧愿自己辛苦些，也要把她留在身邊，這樣心里才踏實。

我們就把當作還在幼年的女兒來照顧，假如我們的年紀再大些，那就權當是在養育小孫女，享受那份含飴弄孫的樂趣，這也算是人生的另一種圓滿吧?！彼匾舻穆曇舻腿岫鴪远?，字句間透露出對檸檸無盡的包容與愛護。

對此，姜蘭點頭表示贊同道：“確實，沒有任何人能比家人更能細心周到地照顧她。現代有些人的心是烏黑的，一些管理不善的精神病院甚至為了利益，會做出偷偷摘取患者器官的惡劣行徑?！?/p>

話鋒一轉，她的眼里滿含疼惜與惋惜道，“只是檸檸，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可惜了！”似又想起什么，她詢問，“你們真的不考慮再要一個孩子嗎？其實現今科技發達，你們可以做一個試管嬰兒?！?/p>

素音聽后，眼神中流露出堅定，輕輕搖頭道：“八年前，我們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如今更不想。再添一個孩子固然能使家庭更加圓滿，但我們擔心會因此而分散對檸檸的關注和愛護，生怕對她那份獨一無二的愛意會有所減少，更怕這可能會在她已然脆弱的心靈上造成更大的創傷?！?/p>

在一旁的姜蘭連忙點頭，她欽佩道：“你們夫妻二人真好，是少有的良善父母，很難有做到像你們這樣的。”

然而，素音卻愧疚地搖了搖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責與痛苦：“還是做得不夠好，如果真的做得足夠好，我們就應該竭盡全力保護她或者教會她如何保護自己，以免讓她受到那些不該有的傷害。”

姜蘭聽罷，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哎~，這怎么能怪你們呢？還不是……”話至此處，她突然收住了口，害怕觸及到素音心中那段不愿回首的往事。

素音知道姜蘭的未盡之言是什么，但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目光變得無比柔和道：“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只要她還在我們的身邊，只要她還好好活著，這就比任何情況都好?！?/p>

姜蘭贊同地點點頭，她望著素音，由衷道：“檸檸出生在你們家，確實是她的福氣?！?/p>

聽著她們這段對話，沈清昭心中的疑云漸漸散開，她明白了，原來她們口中的檸檸，并非天生癡傻，只是因為經歷過某種沉重打擊，才導致現在的狀態，只是到底受到了什么打擊呢？

素音與姜蘭并沒有在言語中提到，兩人又聊了一些生活瑣事，然后就分別了。

待姜蘭走后不久，素音轉身走進超市處理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緩緩離開了超市，向著另外一個街角行去。

待素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的盡頭，坐在沈清昭不遠處的兩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就開始閑聊了起來，其中一位老奶奶輕輕搖頭，小聲嘆道：“可憐人哪，那個叫檸檸的女孩兒長得跟畫里走出來似的，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聽說剛畢業就成功被招聘進了一家實力雄厚的大型文化公司，本該有著光明的前程，誰知命運無常，僅僅工作了兩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直接讓她從云端跌入泥沼，如今只剩下一副癡傻的模樣。所以什么都抵不過一個健康的體魄和平安的生活。”

另一位老奶奶附和道：“誰說不是呢！不過，也不是誰都有那個運氣，擁有這么一雙始終對她不離不棄、萬千寵愛的父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