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鈴鈴——!
英語老師在講臺上,理了理作業本,帶上保溫杯,最后敲了敲黑板,鄭重地說道:
“這些都是考試考到的!都要記下來,聽清楚了么!”
聽清楚了——!!!
教室里響起整齊響亮的回應,可手頭收拾準備跑出教室的心是無法克制的,老師點了點頭,走出教室那刻,所有學生紛紛從后門跑下樓,涌去食堂。
“誒?陳凜煜同學怎么在這里?”老師一出門,就發現左側的門欄旁低著頭的陳凜煜。
陳凜煜抓了抓耳后的發絲好似在掩蓋著什么,支支吾吾道:“老師——我能不能今天下午第一節體育課在教室學習?”
英語老師俯下身想要查看他,卻被走來的班主任叫住:“英語老師,等等最后一節課能不能讓給我?”
這話一出,直接引的英語老師直起身一臉皮笑肉不笑:“好啊——那明天你的上午第二節就歸我了。”
“對了,這孩子說體育課要在教室上,你跟體育老師說一聲吧,叫陳凜煜。”
“凜煜?”班主任面色一沉,瞬間神情嚴肅了起來,注意到在角落里將頭低得極低的他,略顯尷尬地一笑道:“也罷,陳凜煜,你隨我到辦公室來一趟吧——”
“我餓了….想先去吃飯可以嗎?”
陳凜煜捂著扁扁的肚子,匆匆一句便扭頭朝樓梯口走下去,英語老師回過頭有些苦澀地蹙眉:“這孩子….怎么了?我自從來了之后很少見他跟別的孩子活躍愛笑打鬧了。”
班主任拍了拍英語老師的肩膀,匆忙道:“你來不過半年,有些事情很難說明白,我去看看那孩子,那節課我也不要了!!”
“誒——!!”
班主任如疾風般倏地消失在她眼前,她看著懷中多出來的幾本書,有些搪塞地抿了抿唇。
“陳凜煜——?”
剛沒走到第一層,就在拐角處看見陳凜煜走去右側樓道,她一拳打在木把手上,倆三步下樓,就看見實驗室的門關上,瞬間提聲怒喊:
“全全檢查!!!”
她握住門把手打開那刻,朝屋內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揪。只見頭發凌亂不堪,仿佛被人狠狠地抓過,而背著手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陳凜煜。
陳凜煜神色低沉的更加屈身:“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進來的。”
“那你跟我走吧,來辦公室罰抄詩句五十遍在離開。”班主任伸出手,故作嚴肅地訓斥,把陳凜煜帶到外頭后眼掃過屋內,長嘆一聲的敞開大門離開。
“陳凜煜。”
……
當墨書瑤回過神,自身就在學校門口頂著下午的陽光聽著逐漸清晰地鈴聲,她敲了敲左眼,問:
“安康,出來一下。”
立即左眼恢復正常,一縷墨影出現眼前,安康背著手微笑地點了點頭:“嗯,看來墨絲成功連接。”
“小瑤,那個紙片還在不在你身上?”
墨書瑤從布袋拿出,安康順手接過,隨后一筆出現手中,轉筆輕觸紙間,一滴凝聚的墨珠落入紙中。
“去吧,重現往日,你也希望他能真正的放下吧。”
紙片因墨珠成一道黑白咕嘰鳥兒飛向學校。
墨書瑤見鳥兒飛翔的方向,問:“我們是要在原地等待嗎?墨絲連接的最是人心痛處最深的地方。”
安康彎下腰俏皮地揚起笑容:“重現的畫面,必然會因自主意識到而出現裂痕,我們先去蘋果林找到更多毀壞地紙片,與之在最壞的時候,翻頁覆蓋。”
墨書瑤直接轉身馬不停蹄的走去蘋果林的方向,安康提著衣擺喊道:“小瑤等等我!”
……
辦公室內,班主任審視一番外頭確認無人后,便將門合上。轉身之際,卻瞥見陳凜煜孤零零地站在窗前。
陳凜煜伸出手,想要觸及面前窗外灑下的光束,班主任瞬間瞳孔地震般的走去蹲下身,握住他那像是被筆頭道道戳傷的雙手。
“陳凜煜,老師求你,答應我轉學可以嗎?”
“不要...”陳凜煜卻冷漠的一口回絕,扭頭注意到她神色傷懷自責,淺淺一笑地接道:
“這是他待過的地方,我必須要報仇,報仇,雪恨。”
班主任垂眉沉默,帶著他到一旁坐下,拿出醫療箱為他包扎。
沉默是理念的不和,是無法改變的過往帶來的創傷性的冷漠。
班主任低喃:“一切人都冷漠對待,你又有什么辦法?這所學校早已不良。”
“有。”
陳凜煜語氣的堅定,仿佛找到了那唯一的希望望向大門。
“可...”陳凜煜心里一顫,妄言的瞎想根本無法撼動實力的背后。他不明地自問自己:
“法則給予未成年的保護?”
“卻救不了我的伙伴...我唯一的伙伴?”
眼淚的落下,是無聲的窒息感。班主任起身,一身的義務教育,卻無法救下深陷泥沼的孩子,愧對的同時莫名心焦。
她試圖挽救地解釋:“法庭還在審判,會有人知道,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
“但孩子,你一定不要因為審判的決定而丟了筆失了心。”
陳凜煜眼里無神,沉默的仿佛融入黑暗,他沉默避開那熾熱的目光,卻注意到桌上的蘋果,一瞬間瞳孔一縮的落下顆顆眼淚。
(我叫林光,很高興也謝謝你救了我!)
“我也不是只是看不慣。”
(蘋果給你吧,就當做現在的謝禮,這可是戰勝所有蘋果的!果中最甜!)
“謝謝...我叫陳凜煜。”
鳥兒落在樹枝上,緊緊注視著辦公室的門口。
墨書瑤看著不比第一眼見過的蘋果林,不是過于的破敗,反而深入林中,卻看見了一棵蘋果樹上有一枝生長嫩葉,灰度地林中唯一的色彩。
“這是……”
墨書瑤徐徐上前,見樹身有兩道刻痕,第二道痕跡甚是鮮明。
她一手摘下發中毛筆,拿出包中剛剛扒開枯葉地幾張紙片,一手扔向空中,凌落間她在紙上寫下:“遇”。
“小煜!小煜這里!”
一道身影出現在樹下,揮手朝前方呼喊,可隨之那道身影卻笑地靠在樹身上:
“慢些吧,看你都快摔了。”
“小光!”突然一股清朗少年音傳入耳中,墨書瑤緩緩回頭看去,卻發現是八歲的“陳凜煜”。
陳凜煜停在那縷光影面前,放下背上的竹籃:“我急急忙忙來幫你收蘋果,你還笑我。”
“為了罰你,這棵樹最紅的蘋果你得給我留著。”陳凜煜叉腰傲嬌。
陳光:“好,每年都會給你留的,放心吧。”
只見著紅霞落與林間,墨書瑤默默的撰寫著所見所聞,二人并肩坐在樹下,享受收獲后愜意的放松,陳凜煜如愿的手中握著一顆紅彤彤的蘋果。
在眼前畫面褪去,那縷光影隨著紙片凝成一張寫滿字的宣紙,紙上寫道;
‘一生不過四季,歡愉不伴身旁。欺辱附加幼年心,笑聲刺耳伴血滴。一反一壓何處尋找春逢花開以不謝?’
...
...
辦公室內,一通電話打來,班主任過去接聽說了幾句,頻頻點頭松氣的感激:
“好好好,我現在就帶他下去。”
電話掛斷,班主任扭頭看向陳凜煜,平復激動的心情,走上前輕聲問道:
“有人來接你了,說是你的姐姐。”
姐姐!?
陳凜煜死寂的瞳孔突然閃過光點,猛的起身朝門外走去,可握住門把手時卻僵硬地收回傷痕累累的手:
“不行,姐姐怎么突然回來,我這樣姐姐會擔憂,我不能去,不能……”
他步步后退,退在黑暗當中,不敢靠近更不敢打開被姐姐看到他這副模樣,班主任想要上前安撫,下一秒門外傳來親切的呼喊:
“凜煜。”
陳凜煜一聽就出來這是姐姐的聲音,心在觸動,他漓淚地緊緊注視大門,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腦袋:
“陳凜煜,不要后憂,你的姐姐在前面等著你,你要勇于靠近不是逃避。”
墨書瑤在門外等待著,安康出現,憂心道:“這孩子想的太多了。”
“破門?”墨書瑤想出最快速的辦法,安康一聽苦笑連連地扶額:“別了,這道門他不開,我們就不能接下去,你去打動他,多說點。”
墨書瑤冷眼瞥了他一眼,見他賤兮兮的樣子漸漸皺緊眉頭:
“凜……”
“姐姐——!”
“煜。”
一縷清風隨門打開而飄出,墨書瑤微張開的嘴唇,第一眼見到站在門前光陰下的陳凜煜臉上手上都有傷,比見面的時候更加消瘦,她還沒緩過來,陳凜煜就踏出門揚起笑容:
“姐姐——!”
安康用手肘碰了碰墨書瑤的肩膀,墨書瑤伸出手,面色漾去微怒地冷言:“我們走。”
陳凜煜回過頭看了眼在角落里打電話的班主任,低喃的說了句:“謝謝”后握住墨書瑤的手,眸色一驚地發顫,劃過一滴眼淚地驚喜道:
“原來是姐姐。”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