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陣法旁，一時間百愁莫展。
宋杏鷗幽幽嘆一口氣，問道：“師姐，你可還有其他辦法回去？”
林殊凝皺眉，道：“我先前傳音師尊，卻不見他派人來救我們。也許師門事務繁忙，師尊還沒抽出空吧。”
也是，她們兩人參加的不過是一個為練氣期與筑基期準備的獸潮試煉。
可能也沒想到能出這么大的亂子。
宋杏鷗忍不住道：“后面獸潮擴大，師尊也不該不上心啊！”
等不上救援，她們必須去到最近的鎮上，興許還有客卿長老，到時候可以用親傳弟子令牌表明身份，請求客卿長老送她們回去。
只是，林殊凝嘆了一口，看向空落落的腰間。
白面書生將她洗劫一空，腰間別的親傳弟子玉牌也被薅走！
林殊凝現在可謂是真正的一窮二白，天玄宗首席弟子的虛名除去后，成為一名最為普通最為尋常的凡人。
經過一夜奔波，她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你身上還剩些什么？”林殊凝問道。宋杏鷗將自己的儲物袋翻個底朝天，她儲物袋里除了入宗門時候發放的最基礎的衣物和靈石，就是一口燉了很多青靈蛇草的鍋。
“有點靈石，還有半鍋沒喝完的湯。”宋杏鷗一一數來。
“多少靈石？”
宋杏鷗細數，語氣很是驚喜：“宗門還挺大方的，我這有整整一百一十二顆下品靈石！”
偏偏有整有零，聽得人簡直心死。
林殊凝沉默，隨即又為自己那無辜的一萬靈石哀默，她閉眼，餓的前胸貼后背：“還是來點剩湯吧。”
她傷勢還未好完，此刻能療傷的也只有這半鍋剩湯了。
兩人在原地生火架鍋，還好宋杏鷗是個五靈根，很輕易就點起火。湯很快就滾滾沸騰，淡淡的草藥香聞起來很安心。
宋杏鷗沒滋沒味地嚼塞牙的蛇草，一張小臉苦成菊花：“這湯忒苦，還不如板藍根顆粒，起碼板藍根顆粒還是甜滋滋的。”
林殊凝說：“里面有很多蔗糖，能不甜嗎？我們現在喝的湯藥雖然苦，但是它也很貴啊！”
林殊凝想到什么一樣，忽然問宋杏鷗：“你采的蛇草全煮湯了？”
要是宋杏鷗剩下些，那也值老鼻子錢了，要知道，青靈蛇草在市面上已經賣到了五千靈石的高價。
宋杏鷗一鼓作氣，掐著鼻子喝完湯，回答林殊凝的問題：“全煮了，我怕藥效不夠猛。”
喝完，她打了一個小飽嗝。
林殊凝思考半天，看著鍋底剩下的十幾根蛇草，囑咐道：“你還把這些收起來吧，萬一以后有用。”
宋杏鷗乖乖點頭。
這時，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響從外面傳來，兩人緊張起身，宋杏鷗拽著林殊凝的袖子，小聲叫了聲：“師姐。”
林殊凝和她對視一眼，說：“別怕，拿上劍我們去看看。”
兩人走向外面，只看見一個血肉模糊的家伙蠕動著爬來，人形長條的，撐著最后一口氣，撐著胳膊一點點過來。
猛地看見這樣一副恐怖場景，兩人心里都有些發怵。
林殊凝認出那身青衣，是宗門內門弟子才會有的衣服。
她心中一緊，隨即上前，問道：“怎么回事？”
血肉模糊的修士抬頭，一只眼空蕩蕩的，竟是強行被挖了去，一張臉滿是沾血的泥土，完全模糊了五官，聲音干啞悲切：“跑……魔……”
話還沒說完，他就暈倒了。
林殊凝心中泛起滔天巨浪，這修士方才說的那個字是魔嗎？為什么他沒跟著大部隊一起撤退？
宋杏鷗也來到他身邊，蹲下發現那修飾腰間有玉佩，她拿起來翻開，玉佩上刻著一個名字。
宋杏鷗喊來林殊凝：“師姐，你看。”
林殊凝看見那玉佩上字跡清楚的名字——梁山崇。
林殊凝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見昏倒的男人，面前這個狼狽不堪，一身血跡的修士，竟然是梁山崇？
他不是早就跑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傷得這么重！
那與他同來的一批修士，難道都沒有撤退成功嗎？
林殊凝忽然想到先前村莊破敗慘亂的樣子，沉默了。
“你翻翻他的儲物袋，看看有什么丹藥沒？”林殊凝轉頭說道。
宋杏鷗查看，扭頭：“神識阻止，我看不了。”
她大意了，修士的儲物袋一般都會有一抹神識附上，旁人是無法窺探到儲物袋內的東西，只要修士不死，儲物袋就不會是無主之物的狀態，她們也翻不到任何東西。
林殊凝略一停頓，又說：“不是還剩了些蛇草嗎？拿出來喂給他點吧。”
兩人將重傷的梁山崇抬到屋子里，簡單為他治療，過了兩三個時辰，昏迷不醒的梁山崇終于睜開眼睛。
“怎么回事？”林殊凝問道。
梁山崇第一眼看見林殊凝，恍如隔世：“你……”
“我很好，到底怎么回事？大家沒撤退嗎？”林殊凝迫切，問到最后放慢了語氣，“還有，你這傷……”
梁山崇怔怔看向林殊凝，手摸到自己那只空空的眼眶，忽然偏過頭不看林殊凝，說道：“當時大家都撤退了，只是最后出現了意外，陣法忽然失靈了……”
梁山崇三兩句把原委講清楚。
原來陣法失靈不是意外，而是魔修故意所為，起效的陣法早被改為抽取修為的陰靈大陣。在陣法起效之后，大量凡人昏到，大家發現事情遠沒那么簡單。
混亂之中帶隊長老拼盡全力摧毀陣法，僅僅轉移了一部分修士，更多的人被留在了這里。
魔修覬覦修為，自然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修士，將修士吸成干尸，物盡其用之后殘忍殺死。
“可我們來的時候沒看見尸體。”宋杏鷗怔怔說道。
梁山崇苦笑：“其中有一個魔修的法寶不知道是什么，連最后的尸體也不放過。我假死在雞舍里，僥幸躲過一劫。”
梁山崇想起那堪稱人間煉獄的場景，心中凄涼，他足夠幸運保住了性命，可丟了一只眼睛，修為現在只剩下煉氣一層，也只比凡人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