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鷗，你來。”柳不修眸底情緒復雜，看向面前乖乖巧巧的女修。
上一世，他得知宋杏鷗的靈根從五靈根變成混沌五靈根，他當時起了疑心，細查下發現混靈石的存在。混靈石乃上古修士五靈真人傾盡全身修為凝煉出的一塊石頭，相傳可以混五靈，引靈氣，大大提高五靈根修士的修煉速度。
他以為是傳說，直到十三年前下凡尋到宋杏鷗，看見她穿著一身不合身的寬大衣物，吃力地幫家里在河邊洗衣服。
蹲下身時，她脖間一根細繩系住的五彩石頭蕩出衣領，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原來，有些人的仙緣是注定的。
有仙緣如何，正是此女，害他徒兒一劍穿心，一命嗚呼。
于是這一世，他選擇了拿走混靈石，放她在凡間歷練。最后仍怕出差錯，收她作為徒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算安心。
柳不修費力起身，他的實力早已十不存一，剛剛為林殊凝療傷，解開封印耗費他極大精力，此刻精神懨懨，強撐著清醒。
“西岐有一修煉圣地，名為清風澗。我在那里存放了一件寶物，是為你留的。”柳不修說道，“我們師徒緣淺，我只遺憾還沒聽你正經喚過幾聲師尊，答應我，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你們姐妹決不能反目成仇。”
柳不修的表情太過焦灼和希冀，宋杏鷗愣愣不知如何作答，心中一片恍然。
她與林殊凝雖相識時間很短，可林殊凝是她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上唯一擁有同一個家鄉的人。
無論如何，她都不愿和林殊凝翻臉才是。
“師尊，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宋杏鷗保證說道。
老人點頭，臉上帶著了卻身后事的饜足。
“踏踏”的聲響從殿外傳來，顯然，有人向這里走來，而且，不只一個，而是一群！
柳不修混濁的眼球盯著那扇木門，時間所剩無幾。
“我柳不修從未做過勾搭魔修之事，你們作為我的徒弟，也不可為了眼前蠅利背叛入魔！”柳不修忽然怒喝道，“你們可聽見！”
垂死的巨龍此刻好像忽然煥發出新的生機，勒骨的捆仙繩好似隨意就能掙脫開！柳不修心緒翻涌！
林殊凝和宋杏鷗跪伏在地，齊聲：“徒兒知曉了！”
柳不修滿意地捋著自己白胡子，先前悲愴的情緒一掃而空，哈哈大笑：“我柳不修的徒弟絕不是窩囊種！”
手印翻飛，巨大的光團亮起，白光充斥整個房間，刺的人睜不開眼！
靈氣飛快從周圍流入光團，如同進入到一個深不見底漩渦，速度越來越快，漩渦的吸力也越來越大！
一聲巨響，門一腳被眾人踹開！
“柳不修，你在做什么！”一聲怒吼絲毫沒有讓柳不修手下的動作停下半分！
柳不修豪爽大笑，大手在空中一點，林殊凝和宋杏鷗自地上升空！
“徒弟，此去無恙，莫再回頭！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林殊凝瞪大雙眼，心中慌的厲害，不安占據整個大腦，她想要停下這一切，急忙喊道：“不——”
話還沒說完，光球包裹住她，她好似突然到達海底，聲音再也傳不出去！
“你們，來吧！”柳不修站起身，如同閑庭漫步般悠閑，對著門外數人輕巧招手。此刻這位耄耋老人身上分明散發的張狂的少年意氣！
哪怕明知會死，他選擇了最坦然最狂傲的死法！
一串珠子般的清淚從林殊凝臉龐滑下，痛苦和慌亂裹挾了她整個大腦！她拼命的撞向光球意圖出來，可光球只是微微晃動，她的努力無濟于事！
“師尊！師尊！”她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
宋杏鷗啜泣著，從身后抱住她瘦弱的身子，不愿讓林殊凝傷害身體。
光球很快隱于空氣中，林殊凝睚眥欲裂，最后時刻只見柳不修噴出一口鮮血！
—
再睜眼時，場景變化，林殊凝出現在一個陌生的亭子里。
“師尊！”她喊出一聲，面前早已空無一人，她受驚軟了身子，癱在原地。
這是哪？她師尊呢？
她閉眼，腦海里全是柳不修吐血的一幕。心跳激烈地如同驚雷，林殊凝喘氣好久，終于平復下來。
淚水不受控制地一串串往下掉，啪嗒啪嗒，林殊凝心臟疼得厲害，疼得她唇瓣發白。
這也許……也許是最后一面。
陪伴她十三年的，對她向來有求必應的師尊，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來了？”
一道冰冷女聲響起。
林殊凝扭頭，臉上淚痕交錯，怔怔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紅衣女子，長長的墨發如同絲綢一樣垂到腰間，到了發尾用了一根發帶簡單束了起來。她倚在石柱上，斜睨林殊凝。
“等你很久了，來吧。”她扔下一句，利索轉身走了。
林殊凝愣在原地，情緒還來不及收拾，下意識探手，發現自己身邊空落落的，不由說道：“我師妹……”
宋杏鷗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紅衣女子側身朗聲說：“你師妹被送去另外的地方了。過來吧。”
孤身一人在這地方，林殊凝掂量自己的實力，只覺得自己沒有半分話語權，與其被拿刀架在脖子上拖這走，她還不如乖乖順從。
于是，林殊凝點頭。
林殊凝跟在她身后，兩人來到大殿內。
剛剛路上遇見三三兩兩的修士，無論男女，見到紅衣女子皆是恭敬彎腰行禮，喊“谷主好”。
林殊凝覺得這女子地位很高貴，翻遍記憶也不記得自己師尊和哪個谷主走的近些。
紅衣女子進入殿內后，就坐上中間最大最豪華的王座，身子陷入火紅的柔軟皮毛中，看著林殊凝半刻，忽然朝她勾手：“走近些，讓我看看你。”
林殊凝順從地抬起頭，與紅衣女子視線相撞，她緩緩上前，最后停在了紅衣女子一米前的位置。
紅衣女子嫌她磨蹭，那張神色冰冷的臉上流露出一種不耐的情緒，略一蹙眉，又再次招手。
林殊凝背后忽然多上一股力氣，逼迫她離紅衣女子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