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鷹當(dāng)時也被嚇傻了,還是管家拔打的120急救車。
再說粟儀輝,自從昨天晚上被他母親張大鷹雨點般的耳光狂扇過后而離家出走,之后又去網(wǎng)吧。由于身無分文,餓著肚子蹲了一夜,心想:“錢!錢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當(dāng)時粟儀輝滿腦子想的都是錢,而動起了邪念“搶”!可是轉(zhuǎn)念又想:“不能,我剛從派出所里出來,一定要改邪歸正,一定不要再讓爸爸失望,他是個好人,可我媽老欺負(fù)他,爸爸好可憐啰!”粟儀輝想到這里,不由自主地調(diào)頭往回家的路上走。剛走到樓底下不遠(yuǎn)處,望見幾個穿白大褂的護(hù)士醫(yī)生匆匆忙忙抬著擔(dān)架往車上放。
“誰家出事了?”粟儀輝加快了腳步。“怎么我家里的保姆與管家都上車了呢?對!是爸爸出事了,媽媽還站在旁邊”。當(dāng)粟儀輝沖到120跟前時,車子卻與他擦肩而過。
“媽!爸爸他怎么啦?”粟儀輝緊追在他母親身后大聲問。
張大鷹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責(zé)問聲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來問:“輝輝!你回來了”。
“媽!你還沒回答我呢”輝輝沖到他媽面前,怒氣沖沖地問。
“媽有事,不能回答你,我回家一趟,馬上又要走了。兒子,家里沒人了,保姆與管家都不在,你給媽呆在家里啊!媽有急事馬上要出去”張大鷹說著抽身要走。
“你又要出去賭錢!爸爸已經(jīng)成這個樣子了!你是不是又欺負(fù)我爸了?”粟儀輝說著一把拽住張大鷹的胳膊。
“怎么?想打我?”張大鷹怒目圓睜,仰起頭瞅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兒子。
“媽!你回答我!”粟儀輝仍拽住不放。
“放開!不放開我就打110了”張大鷹抽不開身,粟儀輝越拽越緊,樓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你們大家快看啊!兒子要打媽!你們快過來看呀!”張大鷹大叫。周圍觀看的人果然露出了憤憤不平的神情。
“兒子打媽真是不孝!”。
“世道是變了,兒子打老子!”。
“孩子!放開您媽,你這是不孝的”。
……
人們七嘴八舌地都是沖著粟儀輝去的。粟儀輝也意識到了人們憤怒的目光,隨即松開了手。緊接著母子倆相跟走上樓梯。
二樓眨眼間就到了。張大鷹急忙從衣篼里掏出防盜門鑰匙,粟儀輝站在她身后。張大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邁進(jìn)了房門,卻想把粟儀輝關(guān)在門外以消心頭之恨,不想粟儀輝也跟進(jìn)了一條腿。張大鷹拚盡全力把門關(guān)上,隨著“哎喲”一聲慘叫,粟儀輝的左腿“咔嚓”一聲被擠斷了,躺倒在了門外動彈不得。張大鷹一看傻眼了,忙拔打了120,瞅著地上的兒子責(zé)罵:
“這下你們父子倆正好有個伴了!互相有個照應(yīng),正稱你們倆個人的心思!你倆都想氣死我!活該!”張大鷹罵著過來扶起兒子。
“哎喲!哎喲!”粟儀輝疼得眼淚汪汪。因為疼痛,剛才心里充滿的怨氣已經(jīng)煙消云散。要知道,骨折病人是不能隨便挪動的,張大鷹當(dāng)然不懂這些常識,她只懂得如何想辦法把別人腰包里面的錢變成自己的,只懂得如何在賭場上“咤叱咤風(fēng)云”,越輸越想賭,贏了還想贏。一句話,以前是“錢癮”,現(xiàn)在是“賭癮”,別的一切都不需要懂。
粟儀輝被他媽攙扶得淚水與汗水直往下淌,感覺到了世界末日似的。是的,他長這么大都泡在蜜罐里,身邊常有保姆侍候;上下學(xué)專門有司機(jī)接送;被他父親教訓(xùn)時有姆媽“保護(hù)”;犯了法,有人出錢替他“贖罪”,實在是過得太舒坦了。人們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平坦的路與事,而粟儀輝覺得自己就是在那絕對平坦的路上一路走過來的,所以這次讓他嘗嘗苦痛的折磨也有好處,或許從此將會改變他的人生。
粟儀輝正好與他父親住進(jìn)了同一家醫(yī)院,分別是骨科病房與內(nèi)科病房。
當(dāng)粟俊從昏迷中搶救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病床上,身邊有護(hù)士、保姆與管家,卻沒有瞧見最親愛的兒子。對于妻子張大鷹,粟俊此時恨得咬牙切齒。“新賬舊賬一起算,老婆算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仇人,什么夫妻恩愛、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詞語純粹就是天方夜譚。她最起碼的做人標(biāo)準(zhǔn)都不具備,我是她手中的玩偶,然后玩偶竟然成了她的丈夫,這個玩偶還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呢?中年了,倷爸去世沒能見上最后一面,倷娘呢,又沒有”。
是啊!一個研究了二十多年的仁孝禮德的《禮記》《弟子規(guī)》,而他自己卻犯了不孝的這一重罪,粟俊心里能好受嗎?但這一切或許都怨不得他,怨的是與他在一張床上睡、一口鍋里吃飯的老婆張大鷹。
是啊!他與絕配相愛的戀人許徐不能相守一生,卻要與自己的“仇人”天天面對,粟俊再一次在心里發(fā)誓:“離婚!”。
想到這些,粟俊要求馬上出院。正當(dāng)他與主治醫(yī)師商討時,輝輝杵著拐棍找到了他父親。
粟俊看見面前兒子的模樣傻眼了,愣怔了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爸!”兒子輝輝激動的喊。
保姆與管家都睜大眼睛緊盯著面前的小主子。曾經(jīng)那個飛揚(yáng)跋扈不可一世的輝輝今天怎么就變成了瘸了腿的閹公雞。
粟俊還在愣怔。
“爸!您到底怎么了?”粟儀輝再一次喊。
“輝輝!兒子!你到底怎么啦?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昨天晚上遇到了……”。
“不是,是媽呢,是媽關(guān)門時把我腿給夾斷了”粟儀輝低著頭瞅著自己纏滿繃帶的左腿。
“是她?”簡直不可理喻!她還是人嗎?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放過。后面的話卻是粟俊心里想說的。
粟俊滿肚子苦水沒處倒,卻碰到兒子輝輝的遭遇跟他一樣,真是同病相憐啊!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一把抱住孩子,淚水滴滴答答灑落在了孩子的肩頭上。最后父子倆是抱頭痛哭。
有的人說,粟俊的婚姻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悲劇。
主冶醫(yī)師好不容易答應(yīng)了粟俊的出院請求。粟俊緊趕慢趕回到老家。等他回去的時候,儂姆媽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
粟俊的母親是昨天晚上去世的。只見她那滿是皺紋皮包骨的臉上的那雙老眼昏花的眼睛始終沒有閉上,因為她想見她最想見的人最后一面,不吃不喝已經(jīng)半個月了,醫(yī)生只有用輸液的方式維系著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