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零二五年一月七號,我正考大學英語。
很好,簽到的時候,我狂掃的看了一下表,四十個人的考場,有38個人的姓氏不重復。
又因為姓氏被隨機到了一個滿是奇葩姓名的考場。
每次隨機分配的考場我最喜歡看簽到表的名字。
正在寫我名字“亢文睿武”中第三個復雜的字,突然瞟到上邊板板正正的“王飄雪”三個字,笑死爹了。
這就是考大學英語的意義,我最喜歡身邊坐著都是“王飄雪”“高大韓”“魯杜夫”“鐘吉祥”這些獨樹一幟的同學身邊,這樣,我會獲得和那些從小到大調侃我名字的同學一樣的歡樂。
下午四點鐘,我狂奔廁所放水,沒想到被人堵了。
黑色的羽絨服裹住他剔透毫無血色的嫩白肌膚,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讓人想起模糊的那天在游泳館只穿著泳褲的性感男神來搭訕的畫面
“讓開,我要搶奪先機,你知道女廁所一分鐘之內就會成為戰場嗎”這棟樓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一會女廁所就會爆炸,我身子越過他沖進去。
“你說了今天陪我去島上的,亢亢~”男子微微夾著鼻音低沉的黏糊糊的喊著,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羅盤,堅毅的神色看向磁針的方向。
今天是絕對不能錯過的,亢蕁。
在這個沿海的大都市的東北角,往西北120公里是大河入海口,旁邊是廣闊的海洋,蹬在共享單車上,把棉服拉到脖子最高處,防個風,身體不冷,風呼呼地拍在臉上,十分的清澈冰爽。
校區東門一出去,沿街四分鐘就過了一條小小的人工運河。
“喲,地圖上看挺大的,原來這運河這么小?!笨何念N潆m然知道這個小島,但是不甚了解,原來距離學校如此近,帥哥非要約會表白搞浪漫,配合一下豈不是美滋滋。
島上都是一些造船的廠區和吊塔,繁華不再但還保留著上世紀的特色青磚建筑,此時天空深藍,非常寧靜幽深。
高大的香樟樹排列兩旁拱起如隧道,“跟我來,給你看個好東西?!蹦凶?,準確的說是夏天游泳館搭訕加上微信,冬天才從魚池撈起亢文睿武這條魚的陌生同學,昨天狂約她來這小島約會。
島中心是一處保護公園,左側是曲徑幽幽的中式園林,右側標志性的香過去便是開闊的草坪,充滿著西洋風格。
“我是時空管理局的錢灝,這個羅盤顯示你是它的要找的人,這段時間,我沒有聯系你就是因為沒有找到時空入口?!?/p>
錢灝把羅盤放在亢文睿武的手上,果然羅盤快速轉動后停留在右后方“黨群服務中心”白色玻璃日式小樓墻角的方向。
“???不是,朋友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嗎?你沒學生卡能刷進來?說的什么逆天的話,你太抽象了。”搞得人心里毛毛的,香樟樹高大半遮著外邊的視線,亢文睿武警惕的瞄著附近的攝像頭。
長得人模狗樣的帥小伙不至于吧,我亢文睿武身體賊棒,腳底速度也不差。內心倒數十秒,準備虛與委蛇后開溜。
錢灝噗嗤一笑,“亢蕁啊,為了等你我都延期畢業了,還能騙你不成?這棵樹是千年香樟它可不會騙人,去吧?!庇鸾q服里抽出根細長的豹尾旌節。
“我的兄弟,這玩意兒還是三折疊。你直播搞節目的吧?!笔种械牧_盤又開始轉動,錢灝轉身別臂,豹尾毛還未碰到額頭,亢文睿武便被這一擊創飛出去。
心跳到嗓子眼,一瞬間的無意識的白光暈眩在腦海。想象中慣性撞擊古樹的觸感遲遲沒有著落。
旌節復收左臂,三指迅速掐訣念咒,錢灝瞬間開始卷起拖到地上的褲腿。“該死,我也不想叫亢文睿武??磥硪ブ匦罗k個手機卡,應該早點要手機的,不成那不成了搶劫的了?”
邊吐槽這瘦矮的身材,邊騎著那輛沒關鎖的單車。瞇著眼蹬車,滿臉下班的喜悅。
話說這邊
亢文睿武是在水中清醒的,一瞬間水涌鼻喉。
腦子是混沌的,但是求生的本能被這巨大的水流和刺骨的汪洋所激發,雙腿擺動,雙臂水下有規律地找平衡,仰頭慢慢的大口呼喘。
“蕁妮子。這邊,爹上來了,快抓住?!?/p>
斷斷續續急迫又雄厚的話語從胸腔迸發出聲,亢羨余抓住了裂縫邊,爬了上來,扯過漂浮的長爛木伸夠到女兒身邊呼喊。
“謝老天爺留我爺倆一條薄命啊,啊。”亢羨余終于放聲大哭,來驅散剛才無邊的恐懼。
來時突然,走時也突然,地震停了。耳邊的滾滾地下水流聲也比剛才涌動的慢些。
亢文睿武翻滾抱住浮木,按著指引攢勁游動。
厚大結石的手臂,緊緊勒著她的胸廓把她撈起來。
在岸邊倆人力疲癱倒,亢文睿武聽著耳邊的絮叨,和腦海中不斷想起的景象,恢復意識。
這里是夅朝晴隆5年伏月,咸縣燥熱悶曬的下午地震襲擊而來。還未到黃昏,除了一道像是從遠方發出的,傳向西北的巨大轟隆隆,沒有其他的地震來襲的線索,地龍直接翻身。屋梁和柱子斷裂后很快淹沒人們的尖叫聲。
這大半個時辰,一波波余震震垮了大片的城墻、垛口、衙役、宇和數以千計的的百姓房屋。
亢羨余家的正好在這噴向空中的水柱處,父女倆被地下水流托起,抓住了裂縫邊,這才躲過這場大浩劫。
而她不再是亢文睿武這個名字奇特的的孤僻現代少女,被那人坑進了異世界。
在這里,她是遍地貧窮之地沒有金子的夅朝金州黃花埠的一個小鄉紳的女兒,比起真正的窮中之窮的家庭,尚且吃的飽飯能識字念經,出落得水靈靈。
現在半張臉是細小的劃痕,頭上發髻被塵土泥礫壓垮。直愣愣地面對著異時空的沖擊,地下河的幽深危險讓人感到殘酷。
漫長的記憶一半是較為溫馨的小宅院生活,父親雖忙,母親請了私塾師上門教導她和弟弟,一半是貧窮的鄉土里百態的窮困日常。
之前的亢蕁可是個不諳世事的古代小丫頭片子,有爹娘庇護。如今趕上古代的天災和古久的貧窮,現在亢文睿武,不,是亢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后代,竟然有此機緣,來這片土地受罪。
“妮子,遭此劫難,我護不住妻兒,外邊百姓更是如在人間煉獄啊?!笨毫w余哭啞的聲音咕嚕嚕的從胸喉間返翻涌。
“爹”亢蕁收了收心神,必須振作活下去,才能知道怎么回去。
“爹,我們順著地下河往上走,找路出去?!爆F在不是自憐自艾的時候,危險無處不在。
亢蕁緊緊跟在亢羨余的身后,男人雖然胡子發髻歪亂衣衫破損,但是背脊挺直,帶著幾分文人氣質。
倆人拄著木枝,極其小心地一步步前行,生怕滑下去,就這樣從更大的陽光照射的裂隙石縫中爬上去。
這是亢蕁第一次打量這個遙遠的世界,如《趙氏孤兒》里的一望無際的麥田,但是剛剛被暴風席卷過境般說了災。
亢羨余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對于找路走回家是有辦法的,而對于亢蕁來說,現在的一切對她誠非易事。
順著河流上游方向,走了很久,亢蕁覺得身體快到極限的時候,亢羨余指著黃花埠的石碑,粗粗地松了一口氣。
揣著上衣襟內襯縫著銀兩,亢羨余帶著亢蕁找到官驛。
這場突如其來的災異。讓這片貧瘠的土地雪上加霜,鎮上水流退去,地上只留下一些邊緣盡是淤泥和細沙的裂縫,殘桓頹壁階梯狀堆積在塌陷處。
亢羨余是鎮上的鄉紳老爺有些名望,亢家也是最先被探查的。
一大家子20口人吶,亢羨余的妻妾、小孩、親戚和仆人居住在一起,慌忙逃入儲藏室,儲藏室卻滑入土中。只有還未來得及躲起來的的父女倆眼看著房子成了兩半,掉入裂隙存活下來。
里長吆喝一隊赤裸著膀子壯年人,看到多年友人三步做兩步匆忙來探告。
“回方兄節哀,天降大禍,民舍盡毀,你我竟能活著再相見屬實不易啊?!?/p>
里長神情哀慟萬分,雙臂用力抓著亢羨余,渾身破爛一身雜草,雙眼通紅,瘦弱佝僂著身軀。
“回去看看吧,鎮上征集人手去挖被埋尸身,讓蕁妮坐牛車,走“。
亢蕁坐在牛車上,并沒有分配到鐵杵工具,環視著周圍強撐著悲痛各處奔走的百姓和縣役、民兵,雙手緊緊地扒著木柵欄。隨兩個長輩同乘,漢子們拿著各式鐵木具跟在后邊快速行走。
一路可以看見麻木襤褸的老幼婦孺沿街乞討,這些畫面沖擊著亢蕁的的心靈,這是富裕和平的現代無法想象的不能承受的流離失所的景象。
但很快隨著牛車到更遠的百姓居住的屋舍聚集處,看到赤身裸體的男女三五成群聚集,才真的令人頭皮發麻。
平時的老者是一定想要喝住這些傷風的男女的,但是他明白,他們又能在破敗的房屋中找到多少能避體的布料呢?
他們激動地訴說著節后逃生的經歷,失去親人的痛苦,饑餓難存的憂愁,一切都顧不上了。
巷子拐角是亢家后院,門上掛著鎖,但是外墻已經有坍塌的的大洞,亢蕁隨父進屋,叫上兩個漢子直奔裂隙中央的偏房儲藏室的位置。
房梁壓著幾個奴仆的身子,他們是最先被抬出來用干馬草蓋住放在后院的,然后是夫人和叔嬸一家用草席裹住放在有梁木完好的的正堂。
鄉鄰早就離開,亢蕁和亢羨余跪在原身親娘的身邊,男人伏身痛哭,亢蕁的眼淚也像斷線的風箏無法停止,和親人生離死別的刺痛緊緊地涌上胸腔和腦袋。
“爹”這是亢蕁第二次叫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醒來后這些強烈的親緣連接和危險刺激,讓亢蕁如墜深湖,想要找到起浮的突破口。
深呼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爹,保重身體,天災無情,弟弟不知所蹤,也許和我們一樣掉到地下河,也許會有生機?!蹦腥送ζ鸺绨?,望著滿目瘡痍的家和遺體良久,點下了頭。
黃花埠是金縣的商業鎮,來往的交通樞紐,是重災區,上千人因此受難。
幾乎所有的人力和僅有的私人物力都耗費在喪事中,全金縣的和毗鄰啟縣的木匠因為制造木棺而發小財,直到稍好得的木材缺貨。
亢羨余被征為縣衙的書吏,而亢蕁能讀書寫字,也跟隨父親在為縣衙做事。
八個糧倉全部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亢羨余和各官吏縣衙差役就維持秩序,在城口搭棚子施粥、發放粗布。
不少富戶也都在街頭巷尾分贈衣食,鄰里鄉親互幫互助來度過這個劫難。
“欽差大臣來啦。新的縣令老爺也來啦?!毕镱^施粥棚里差役們相互交頭接耳,亢爹聞之十分激動,拉著亢蕁就走。
“正是時候,來的好,有救了,有救了??旄宜偃ァ!?/p>
被亢蕁聽個正著,現在正是缺朝廷的賑災的時候,剛改朝換代幾年,這新朝廷效率看起來還不錯,地動后的欽差來的早,她可不想剛來就全是災禍,一會地震一會又有傳染病,一會又鬧饑荒。
要找朝廷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