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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將軍的女帝

第十七章軍用駐地

燃燒的山凹化為一片焦黑的瘡疤,刺鼻的地髓惡臭混合著尸骸的焦糊,經久不散。地方官衙的書房里,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沉悶與更深的暗涌。

宇煌離端坐上首,臉色依舊帶著幾分蒼白,眼瞼下淡淡的青影是數日驚魂的印記。

展灝侍立在她身側,眉宇間的肅殺與疲憊卻未褪盡,像一柄收入鞘中、卻仍透著血腥寒氣的古劍。

下首,太守周顯仁,一個面團似的中年官員,額角冷汗涔涔,雙手捧著剛剛謄寫完畢、墨跡未干的公文,腰彎得幾乎要折斷。

“殿下,元帥,您看……這樣呈報,是否妥當?”周顯仁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公文里,詳述了展灝元帥如何“明察秋毫”,在擊退殷國圍城后,“敏銳察覺”地方有“悍匪”作亂,遂率“王師”雷霆出擊,于某處窮山惡水“搗毀”規模龐大的匪寨,斬首無算,匪首伏誅,余孽潰散。

通篇只字未提“地髓”,亦未深究匪寨規模何以至此,只將一切歸咎于“地方官吏失察,匪類兇頑”。

宇煌離的目光淡淡掃過那幾頁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紙,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紫檀木扶手上敲擊了一下。她看向展灝,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征詢與疲憊:“元帥以為如何?此番平叛,全賴元帥神勇。”

展灝濃眉微蹙。他心中的疑團并未因這場大火而消散,反而像地底的礦洞,在表面的坍塌下,藏著更深的曲折。

匪寨的規模、那些訓練有素的“監工”、礦洞深處那驚鴻一瞥的恐怖……絕非尋常草寇。更重要的是,公主殿下從崩塌石殿中獨自逃生時的驚惶,總讓他覺得有些……過于“純粹”了。仿佛刻意掩蓋了什么。但他沒有證據,只有直覺在尖銳地鳴叫。

面對宇煌離的詢問,他壓下翻騰的思緒,沉聲道:“殿下,公文所述剿匪之事屬實。然此匪規模之大,裝備之精良,遠超尋常流寇,背后恐有隱情,是否應詳查……”

“元帥多慮了。”宇煌離的聲音輕柔地打斷了他,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釋然與不容置疑的決斷,“窮山惡水出刁民,聚眾為禍,亦非奇聞。

此次能將其連根拔起,已是幸事。地方官吏或有失察,但此時深究,徒增混亂,反令百姓不安。當務之急,是穩定華城,安撫民心?!彼哪抗廪D向周顯仁,帶著無形的壓力,“周太守,就按此上報吧。匪患已平,朝廷當知展元帥回護華城之功,亦知……此地已安。”

“是!是!下官遵命!殿下明鑒!元帥神威!”周顯仁如蒙大赦,連聲應諾,捧著那封定調的公文,幾乎是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他巴不得將這燙手山芋連同那地髓的惡臭一起,遠遠甩給帝都的皇帝。

書房內只剩下宇煌離與展灝。空氣陡然變得凝滯,只剩下炭盆里細微的噼啪聲。

“離兒……”展灝再次開口,聲音低沉而堅持,“那處匪寨駐地,規模龐大,工事堅固,絕非一朝一夕建成。如今匪徒雖滅,其地……”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隼,“……該如何處置?若棄之不理,恐被他人再度占據。若納入地方官府……恕末將直言,周顯仁之流,絕無能力掌控,更不知其下埋藏何物!”“埋藏何物”四字,他咬得極重,目光緊緊鎖住宇煌離的臉。

宇煌離端起手邊的茶盞,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她輕輕吹了吹茶沫,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你所慮甚是。那處地方……確實不能交予地方。”

她放下茶盞,抬眼直視展灝,眼神清澈而坦誠,帶著一種交付重任的信任:“那本就是我大玄一處極為隱秘的軍械物資儲備點,建于前朝遺存的地窟之上,位置險要。只是……年深日久,管理不善,竟被匪類鳩占鵲巢,成了藏污納垢之所。如今幸得你將其奪回,正好物歸原主。”她頓了頓,語氣加重,“此事,乃絕密。對外,只說是剿匪所得之廢棄匪窩,由你麾下精銳暫時接管,清理整頓,以防死灰復燃。對內……阿灝,”她看著展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它就交給你了。駐軍、布防、修繕工事、清理內部……一切,由你全權負責。所需錢糧軍械,本宮自會設法籌措?!?/p>

展灝心頭巨震!這解釋……天衣無縫!將一切不合常理之處,都推給了“前朝遺存”和“絕密軍備點”,堵住了所有追查的源頭!更將這塊燙手又充滿未知的山芋,連同龐大的責任和權力,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是信任?還是……

他沉默著,目光復雜地審視著眼前這位面容蒼白、眼神卻深不見底的和親公主。她的話,滴水不漏,邏輯自洽,甚至給了他極大的自主權。但直覺那根刺,扎得更深了。

“……這,好吧?!弊罱K,展灝抱拳領命,聲音沉郁。他別無選擇,也無法在此時此地拆穿這完美的“故事”。接管駐地,至少能親自掌控那地下的秘密。他倒要看看,那焦黑的廢墟之下,到底埋著什么!

華城的驛道揚起塵煙,八百里加急的公文如同離弦之箭,穿透初秋微涼的空氣,直射向京都那座盤踞在權力之巔的巍峨宮殿。

千里之外,帝都,紫宸殿。

龍涎香的氣息也壓不住皇帝宇煌傲眉宇間那一絲陰沉的疑慮。他放下手中那份來自華城的加急奏報,指尖在光滑的紫檀御案上輕輕敲擊。

“展灝……察覺地方叛亂……奪回華城后……順手就剿滅了如此規模的一處匪寨?”他喃喃自語,聲音不高,卻讓侍立一旁的老太監垂得更低。“周顯仁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養出這么大一窩豺狼,竟毫無察覺?”他冷哼一聲,“若非展灝……”

想到展灝,宇煌傲緊繃的神經又略微松弛了一絲。這柄鋒利的刀,終究還是砍回了該砍的方向。雖然未能一鼓作氣滅了殷國,但奪回華城,平息了后方如此大的隱患,也算是意外之喜。

尤其是……他不再執著于殷國前線,這讓宇煌傲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稍稍落了地。一個手握重兵、又銳不可當的大元帥,若執意在外開疆拓土,總讓他寢食難安。如今回了華城,剿了匪,正好。

只是……那匪寨……宇煌傲的目光再次落回奏報上“規模龐大,工事堅固”幾個字上,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探究。真的……只是匪嗎?這背后,是否還有別的影子?他需要更多眼睛,盯著華城,盯著展灝……也盯著他那位心思莫測的皇妹。

展灝則忙于整肅軍務,收編殘兵,處理因“匪患”而混亂的地方秩序。他心中那關于礦洞、關于皇叔的疑云,在宇煌離蒼白脆弱的神情和眼前千頭萬緒的軍務面前,暫時被擱置。

只是每每看到宇煌離安靜坐在窗邊、眼神空茫地望著遠方時,心頭總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沉悶。

這日,華城最大的戲園“慶云樓”新排了一出《鎖麟囊》,唱腔婉轉,據說一票難求。

宇煌離難得起了興致,屏退了大部分侍衛,只帶了雨兒和兩個不起眼的暗衛,輕車簡從,坐進了二樓的雅間。臺上水袖翻飛,唱詞咿呀,演繹著富貴貧賤、因果輪回。

宇煌離看得有些出神,指尖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擊著。她喜歡這種地方,喧囂中藏著算計,粉墨下藏著真實,像極了她的人生。雨兒在一旁小心伺候著茶水。

臺上正唱到“春秋亭外風雨暴”的高潮處,鑼鼓點密集如雨。

雅間內,一股極淡、極清雅的異香,如同初綻的曇花,悄然混入了茶香與脂粉氣中。宇煌離起初并未在意,只覺這熏香別致。然而不過片刻,一股沉重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眼前精美的戲服、晃動的珠翠瞬間模糊成斑斕的色塊。

“殿下?”雨兒察覺不對,剛驚呼出聲,自己也感到四肢發軟,眼前發黑。

宇煌離心中警鈴大作!是迷香!頂級貨色,無色無味,發作極快!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帶來一絲清明,手本能地摸向袖中暗藏的匕首。

但身體卻已不受控制,軟綿綿地向后倒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只看到雅間那扇雕花木門無聲地滑開,兩個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閃入,動作快得驚人,她的暗衛甚至來不及發出示警的悶哼。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再次恢復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脖頸上冰冷而致命的鉗制!那只手枯瘦卻力大無窮,指節如同鐵箍,精準地卡在她的氣管上,帶來窒息的劇痛和死亡的陰影。

“咳……”她艱難地吸著氣,肺葉火辣辣地疼。眼前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帶著病態的蒼白和刻骨的陰鷙,近在咫尺。正是她那本應葬身火海的二皇叔——宇煌言毅!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堪稱“溫柔”的笑意,眼底卻翻涌著毒蛇般的寒光。

“醒了?”宇煌言毅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仿佛在問候久別重逢的侄女。

“小狐貍,膽子不小???敢跟你二叔耍這種心眼兒?嗯?”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宇煌離眼前頓時金星亂冒,窒息感讓她本能地掙扎,卻如同蚍蜉撼樹。

“是不是覺得……一把火燒干凈了,就萬事大吉了?”宇煌言毅湊得更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她冰冷的耳廓,帶著腐朽的味道,“是不是忘了……你二叔當年是靠什么起家的?嗯?靠的就是……狡兔三窟,算無遺策!”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冰冷的石室里回蕩,如同夜梟啼鳴,“你以為……我就那么一個出口?”

宇煌離心如擂鼓,瞬間冰涼!她低估了這老狐貍!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竟還是讓他金蟬脫殼了!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二……二叔……”她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因缺氧而斷斷續續,臉上卻努力堆砌起混雜著恐懼與……難以置信的狂喜,“您……您還活著……真是……天大的好事……”

她的眼神努力聚焦,試圖傳遞出一種劫后余生般的慶幸,“侄女……侄女一直……仰慕二叔的……智計無雙……若能……若能學得一二……此生……足矣……”她的示弱與恭維,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與真誠。

宇煌言毅盯著她看了半晌,那雙渾濁而銳利的眼睛仿佛要將她靈魂看穿。終于,他手上的力道緩緩松開,卻并未離開她的脖頸,只是變成了充滿威脅的輕撫。

“呵……”他低笑一聲,似乎對宇煌離的反應頗為受用,“不枉大哥生了那么多廢物,也就你這丫頭……最對本王的胃口?!彼氖种竸澾^宇煌離冰涼的臉頰,如同毒蛇的信子,“心機重,城府深,人還聰明……像,真像極了你二叔我當年。”

宇煌離強忍著胃里的翻騰和脖頸的劇痛,順從地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深處的冰寒與算計。

“說說吧,”宇煌言毅退后一步,坐回冰冷的石椅,姿態慵懶卻帶著無形的壓迫,“那剩下的地髓……你打算如何處置?地方官府那群蠢貨的奏報,本王看了,被你糊弄得不錯??烧篂沁叀墒怯H眼見過礦洞的,你瞞得住?”

宇煌離捂著喉嚨咳嗽了幾聲,聲音依舊沙啞,卻已恢復了幾分冷靜:“瞞不過,也不必全瞞?!彼鹧?,目光清亮,“那方礦脈所在的山凹,如今已是一片廢墟焦土。侄女已授意地方,將其劃為……軍用駐地?!?/p>

“軍用駐地?”宇煌言毅挑眉。

“是。”宇煌離點頭,“對外宣稱,此地本就是朝廷秘密設立的軍事據點,儲備軍需,只是之前被悍匪強占,一直秘而不宣。如今匪患既除,自然要收回,由展灝元帥麾下精兵駐守,整飭恢復。

如此一來,地方官府無權過問,朝廷……也只會以為是展灝收復失地,整頓軍務?!彼D了頓,補充道,“至于地髓……深埋地下,只要開采得法,動靜控制在‘軍屯’范圍之內,無人能窺其究竟。展灝……”她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他忙于軍務,地方防務,未必能察覺細微?!?/p>

“軍用駐地……倒是個好殼子?!庇罨脱砸隳﹃掳?,眼中精光閃爍,“不過,用展灝和他的軍隊當這個擋箭牌?你確定?”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宇煌離,“本王看得出來,那小子對你,可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誠。你就忍心……讓他替你扛著這掉腦袋的干系?萬一哪天事情敗露,他可是第一個被推出來千刀萬剮的替罪羊!”

石室里燭火搖曳,將宇煌言毅臉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映照得如同鬼魅。他欣賞著宇煌離的表情,期待著她露出哪怕一絲的猶豫或愧疚。

宇煌離靜靜地站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燭光在她精致的側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讓她看起來像一尊冰冷的玉雕。她甚至微微彎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清淺的、近乎殘酷的笑意。

“皇權之爭,”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如同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哪有不流血的?哪有不犧牲的?展灝……他手握重兵,位高權重,更是皇兄……安插在邊界的眼睛。他太‘忠’了,忠得……礙事?!?/p>

她抬起眼,目光清冷地迎向宇煌言毅審視的視線,沒有絲毫閃躲,“能用他的忠心和軍隊,為皇叔的大業鑄就基石,這是他的‘福分’,也是他存在的……最大價值。”

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工具。那話語中的冰冷決絕,讓久經風浪、心硬如鐵的宇煌言毅,眼底都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宇煌離的心湖深處,卻如同被投入一塊巨石,掀起驚濤駭浪。展灝奔襲火海護她脫險的身影,他眼中純粹的擔憂與守護,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上。

“皇叔,我要讓他的軍隊,成為這天下最鋒利的矛!用皇叔的地髓,鑄造出無可匹敵的力量!待時機成熟,要么反戈一擊,助皇叔踏平京都;要么……讓您在地方裂土封王!”

“哦?你這么全心全意幫我,你要什么?”宇煌言毅顯然不信。

“屆時,皇叔登臨大寶,我便是鎮國公主,手握重權,再無人能迫我和親!”而展灝……他將是新朝最耀眼的將星,而非犧牲品!徐徐圖之方才不費一兵一卒。這念頭如同毒藤,纏繞著愧疚與野心,在她靈魂深處瘋狂滋長。

“好!好!好!”宇煌言毅撫掌大笑,笑聲在石室里回蕩,帶著一種發現稀世珍寶般的狂喜,“夠狠!夠絕!這才是我宇煌家的好女兒!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豈能拘泥于兒女情長!”他看向宇煌離的目光充滿了激賞,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最狠辣無情的影子。

“皇叔謬贊?!庇罨碗x微微垂首,掩去眸中翻涌的復雜情緒,再抬眼時,已是一片恭謹的平靜,“一切,都是為了皇叔的千秋大業。侄女,自當竭盡全力。”

石室中,燭火噼啪作響。叔侄二人,一個志得意滿,欣賞著“后繼有人”;一個心思百轉,謀劃著驚天棋局。

冰冷的石壁映照著兩張同樣俊美、同樣寫滿野心與算計的面孔。信任如同蛛絲般脆弱,合作建立在相互利用的刀鋒之上。

而那個被宇煌離親手推上“擋箭牌”位置、毫不知情的元帥展灝,此刻正在對著新劃歸的“軍屯”地圖凝眉思索,渾然不知自己已成為這盤詭譎棋局中最關鍵、也最危險的那枚棋子。

他心中揮之不去的,是那日山火中公主蒼白的側臉,以及一份沉甸甸的、關于“真相”的疑慮。這份疑慮,如同一顆深埋的種子,在謊言滋養的土壤里,悄然醞釀著風暴。

神莫慌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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