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放假，但洛漪嵐說過要盡量保持平常的生活節奏，所以她還是六點鐘爬起來背單詞。
拉開門的瞬間，禾瑯端著一杯熱牛奶站在門口：“姐姐早啊，今天的早飯有小籠包、蛋煎吐司、油條、烤腸……”他小嘴吧嗒吧嗒的，“中式是外公去買的，西式是媽媽做的，我建議你吃外公買的。”
禾月沒想到他們特地從江滿月來照顧她，愣愣的任由禾瑯把自己牽到餐桌前坐下。
“瑯瑯，我可都聽見了啊。”殷柔敲敲他的腦袋，“月月，來吃早飯吧。”
殷柔一邊擺筷子，一邊心疼她：“難得放假你怎么起那么早啊？不再睡會兒？”
“習慣了。”禾月笑了笑。
殷柔夾了塊吐司放禾瑯碗里，又叮囑他再吃一個雞蛋，等忙活完才給自己倒了杯熱牛奶：“考試別緊張啊，遇到不會的題就跳過去，別把時間浪費了。”
嘴巴碰了碰杯口，手又放下：“要仔細審題啊，題目要多讀兩遍，到時候別粗心，你從小就粗心。”
手一舉一放：“你那個數學還是多背背公式，你數學比較弱。”
可能覺得自己念叨的多了，杯子一放解釋：“媽媽不是嘮叨你啊，媽媽就是緊張，哦不，媽媽也不緊張，你也別緊張哈。”
此時，坐在旁邊搖著蒲扇的外公悠悠開口了：“緊張什么，考兩百分也有大學讀。”
“爸！”殷柔埋怨，“怎么可以和孩子說這種話呢。”
外公扁扁嘴巴，還沒來得及吱聲，玩了一圈跑回來的禾瑯拿著一把卷起來的蔥，問：“誰往姐姐包里放了這個？”禾瑯一展，“好高的蔥。”
殷柔和禾月齊齊看向外公，外公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懂什么，這叫高中！我反正是不緊張。”
禾月三人對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氣氛瞬間融洽了起來。
禾月低頭吃著豐盛的早餐，忍不住想到了越舟，她喝了口微甜的熱牛奶，想。
如果越氏沒有出事，那越舟一定是最意氣風發的考生，和洛漪嵐的名字一起被寫在大大的喜報上。
禾月抬頭看向窗外，可她已經很久沒聽過他的消息了。
在挪威漆黑一片的夜里，越舟坐在落地燈前，一下一下拉著開關，他就在光影中一明一暗。
“小船哥哥。”薄團團爬到他腿上，奶聲奶氣地喊他，“你在想什么？”
越舟閉著眼，長睫掛下一片陰影，薄團團仰著小腦袋看著，不明白為什么有的人無論怎么樣都可以這么好看。
“在想明天。”
“明天怎么了？”薄團團想了想，明天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子嗎？
“明天是高考。”
高考薄團團知道，每次中文默寫不出來，媽媽都會恨鐵不成鋼的說她：“你這個分數回國高考就是落榜的命！”
好可憐，明天就要高考了。
“誰要高考啊？”薄團團眨巴著眼，“是不是你說的月亮姐姐？”
“是啊。”越舟勾唇淺笑。
“她默寫厲不厲害。”
聽著薄團團的詢問，越舟腦海里不自覺想起了兩人見面的種種，黑暗里她的隨行，廣播室將他罵醒，補習時愛低下去的腦袋……
“她很厲害，因為她有一群很厲害的朋友。”越舟環抱住懷里的薄團團，“希望她們高考順利。”
希望窗外的月亮能遙寄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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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全城，不，全國每年最緊張的一天。
靠近學校的道路早早施行了管控，開車的人遇到多擠的路段都自覺的不鳴笛，所有人都以最小分貝說話。
“寶貝，再檢查一次你的身份證和準考證。”
洛漪嵐拿出透明的筆袋，能清清楚楚看見她裝在里面的身份證和準考證。
“筆有沒有筆芯啊？你再檢查一下，沒有媽媽立刻去買。”
“老婆，洛洛是那么粗心的人嗎？”洛爸沖洛漪嵐招招手，“爸爸送你去學校。”
“好。”
終于不用背沉沉的書包了，站在玄關口，洛漪嵐回頭看了那個粉色書包一眼，這是第二次和它說告別了。
“洛洛，媽媽在家里給你做午飯哈，你到時候出來吃飯。”
“知道了。”洛漪嵐笑著應了，向身后揮揮手，邁著輕快的步伐前往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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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檸把餐具放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失聲尖叫：“媽，你要去約會啊？”
林媽穿著一條紅色的高開叉旗袍，擰了擰她的臉：“你懂什么，這叫旗開得勝！你這次考試肯定寫的全會，蒙的全對。”
林夏檸干干的笑了笑：“哈哈，謝謝了。”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我爸呢？不是要送我去考場嗎？”
“我來了！”
林夏檸聞聲望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今天給耐克打廣告啊。”
“什么打廣告，你看看這像什么？勾！到時候你的試卷上肯定也全是勾。”
林夏檸無奈的笑：“你們在搞什么呀知不知道！迷信不可取。”她穿上鞋子，高馬尾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走啦。”
“快，穿鞋子。”林媽推了推林爸，“你別磨蹭了。”
這么重要的日子當然父母兩都得去！
林夏檸沒辦法，看了眼時間還充裕，就先到門外等。
沒一會兒，褲兜里的電話響了起來，林夏檸看了眼是一串不認識的數字，她接了起來，吊兒郎當的說：“沒錢買房子，也沒銀行卡，本人身體非常健康。”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呼吸聲，林夏檸呼吸一滯，背過身去：“諸懷寧。”
“高考加油。”
“阿檸，考試不能帶手機的！”林媽從身后走了過來，提醒。
那邊聽到聲音掛斷了電話，林夏檸收起悵然若失的情緒，把手機關機老實交給了林媽：“我忘記了。”
“小笨蛋。”林媽攬住她的胳膊，“考試可不能那么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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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你外公說了考兩百分也有學校讀的。”
一家五口從樓梯上匆匆跑下來，殷柔跟在禾月身后念叨著。
“說什么胡話呢？”禾家申輕輕推了殷柔一把，朗聲喊禾月，“月月，你慢點，別摔去了。”
“呸呸呸，你不能說點好的？”殷柔嗔怪了禾家申一眼。
小巷里已經聚集了很多聊天的人，看到整整齊齊的禾家出現的瞬間，有人喊：“月月，考試加油啊。”
“月月成績好著呢。”
“月月，要不要帶兩個雞蛋餓了吃？”
“吃什么雞蛋啊，吃雞蛋得零蛋的，月月別理他。”
大家的關心，由殷柔一個個笑著回了過去，拉著禾月坐上了車：“咱快走吧。”
“知道了。”禾家申一腳油門，車緩緩駛出巷子。
今天有專門交警指揮道路，一路暢通，禾月靜靜看著窗外，覺得手臂傳來異樣的觸感，她低頭一看，是禾瑯用筆在她手腕上劃了一個勾。
禾瑯見禾月看過來，眨巴眨巴眼：“姐姐，你一定會考到心儀的大學的。”
上輩子她不愿意和禾瑯說話，她埋冤他搶走她的一切，又嫉妒他比她更討爸媽喜歡。
她好像從不認識他，直到現在，看著這雙清澈的眼睛，她知道了禾瑯想要親近她的心。
她抬手摸了摸禾瑯圓圓的腦袋：“謝謝。”
原來這些麻煩的絮叨有一個甜蜜的名字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