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校場，著實(shí)涼風(fēng)習(xí)習(xí)，

如同何子樂一般，心中涼颼颼的。

她第一次聽到，自己練習(xí)法術(shù)反噬這種說法。

“習(xí)藝不精，”神尊神色冷漠，如入十月寒冬，“當(dāng)罰?！?/p>

——原來師兄霍清那狂熱的神情是自入幻境被反噬而不知。

她靜默片刻，便是察覺什么，抬頭望去，

幾人已至校場，騰云駕霧在半空之上，

正是道引尊者與她的師父李玉遙，還有一戴著玉冠，約莫三十幾歲模樣的女子。

何子樂不認(rèn)識此人——但應(yīng)是尊者，而非子弟輩因其著紅袍，內(nèi)著白衣粉裳，

倒是干練且模樣姣好。

“那是薛玉錦，玉道尊者，蓬萊掌教。”神尊的聲音傳至何子樂耳中，

何子樂倒是一驚——神尊猜中她的想法。

幾人降落于地面，

何子樂一揖，“弟子何子樂見過師祖，師父，掌教。”

她的師祖道引尊者說句：“無需拘禮?！?/p>

她才是謝過直起身子。

“見過神尊?！崩钣襁b拱手，

“嗯，不必多禮，”神尊商凰臨點(diǎn)頭，“爾等從掌門處來？”

“嗯。”道引頷首。

商凰臨聞言不再多說什么，而后看向李玉遙，

“劍遙，你的大徒弟學(xué)藝不精，”商凰臨不怒自威，淡淡道，

“幻術(shù)反噬，同門自傷?！闭f罷，商凰臨搖頭似在不喜。

“幻術(shù)反噬？”李玉遙詫異，“劍修吾派，主修乃劍術(shù)，幻術(shù)非主修?！?/p>

幻術(shù)當(dāng)是符修派的修習(xí)而非劍修派，

商凰臨神色嚴(yán)肅，“如此才是可疑，他是何來的心法修習(xí)幻術(shù)？”

除非他去符修派修習(xí)，又無深層心法，而致反噬。

“好在反噬不深，未成大錯(cuò)?！钡酪龂@氣，還好還好。

神尊商凰臨卻是蹙眉，他不滿，“對同門師妹出手已是大錯(cuò)。”

幾人才注意何子樂，道引卻也皺眉，

“哦，你們師兄妹二人又私下習(xí)劍？”道引低吟一聲，有大事化小的態(tài)度。

二人未經(jīng)師父請示，私下持劍過招，說嚴(yán)重點(diǎn)，也算私斗。

商凰臨稍稍往前一步，他眉頭緊鎖，

“是霍清幻境反噬，持劍傷同門，”他并不慣著，“玉道，你看如何？”

看向久不發(fā)言的掌教薛玉錦。

說是私斗，可小可大，但若說是傷及同門，便是不同，

可說是幻境所禍，且是學(xué)藝不精。

薛玉錦看向商凰臨，道：“尊上，師兄，恕我直言，何不待霍勇德醒后，再行審問?！?/p>

二人不必急著爭相定罪。

“是呀，”李玉遙亦是開口，“子樂與勇德皆是好孩子，說不定另有誤會(huì)?！?/p>

手心手背都是肉，況且是自小他養(yǎng)大的孩子，李玉遙不信二人有所惡意。

何子樂垂著頭，不敢開口，皆是長者自有爭論，

她是小輩自是不敢插嘴，只是余光見，

道引尊者臉色幾變，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神尊商凰臨，

說句，“還是如此，也罷了。”

這句話，似乎在對此事下了定義。

說來聽去，李玉遙最終將霍清帶回他的寢院，等他清醒，

而他們連同何子樂幾人皆去李玉遙寢院堂屋等待他的清醒，

另，李玉遙召來幾人，前往霍清房中搜查，可有關(guān)于幻術(shù)一術(shù)之書。

何子樂尚未啟步，便見神尊神色沉沉，看向天邊，

她隨之望去，并無不妥。

“喵！喵喵！”兩聲貓叫便是吸引了她。

她看去，那貓竟未離去，反倒是跟在她身旁。

“你可要跟著我？”瞧它不像是家畜的模樣。

那貓好似聽得懂般，喵喵兩聲。

想到今日它也算救了她，心中軟得一塌糊涂。

“帶它一起?！鄙褡鹕袒伺R忽而道。

眾人皆是御風(fēng)走遠(yuǎn)，唯獨(dú)神尊還在她身旁。

何子樂詫異看向他，“可行么？”

“自然，”神尊頓了一下，補(bǔ)充道，“蓬萊可私養(yǎng)貍奴?！?/p>

她眼里閃過欣喜，道謝，神尊是應(yīng)允她養(yǎng)貓了。

貓兒乖乖跳上她的手，任她抱著，

原以為貓兒會(huì)是有污垢，不想爪子與背部皆是干干凈凈，

若非是曾在樹林相遇，她簡直要以為它有主。

神尊施法她竟隨著他，御風(fēng)而起，片刻降落于她師父寢院內(nèi)。

——這大約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偏袒了。

“貓給我，不必抱入內(nèi)。”神尊看向何子樂，“等會(huì)還給你?！?/p>

這里的布仆人曾被野貓撓壞，未必是它，但也要提防。

何子樂頷首，貓兒遞給神尊，

神尊接過——不知是有意無意，手指稍稍掃過她的手背。

她沒由來的，覺得有些許熟悉感。

貓被順利地用光團(tuán)包裹，收入百寶袋，

竟無掙扎，大約也知，這是保護(hù)罷了。

堂屋被屏風(fēng)遮擋嚴(yán)實(shí)，未見外門景象，但皆是習(xí)法者，聽得清楚。

他們二人入內(nèi)，道引尊者坐在右主位，而薛玉錦則在右邊首位，

左為尊，是留給鳳天神尊的。

神尊幾步走到主位坐下，指指左首下位，“子樂，坐?！?/p>

明晃晃也坦蕩蕩，寫在臉上，便是偏向她。

這令她有些許摸不著頭腦。

不知為何，道引尊者不去看他們，似在閉目養(yǎng)神，

而薛玉錦卻笑盈盈，不道什么，只是瞧著他倆。

何子樂抿唇，對著師祖道引一禮，然后對著薛玉錦一揖，

到底是長者，她何德何能能與長者平起平坐。

才是挺直腰板，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下。

甫一坐下，玉道尊者薛玉錦卻是親親熱熱起來，

“子樂，今是年歲幾何？”薛玉錦笑瞇瞇地問道。

“弟子今一十六歲?！焙巫訕芳t口白牙，低聲說道。

正是青澀的歲月，只是——

“你今才十六？”道引猛地睜眼，“不是十七？”他十分驚愕。

何子樂搖搖頭，道：“回師祖的話，弟子今十六，十七乃是入門登記時(shí)的筆誤?！?/p>

薛玉錦卻是驚得站起，看向神尊商凰臨，

神色是遮掩不住的驚訝，而后是一絲道不明的情緒蔓延，

“尊上，這可是…”她顫聲。

“心中有數(shù)便可?！鄙袒伺R開口。

道引尊者一臉明了的神色，“我說呢，你為何如此熟稔，原來如此?！?/p>

他恍然大悟，而后搖搖頭，卻是嘆息——這也算是孽緣。

忽而卻想到什么，指了指內(nèi)里，“勇德…”

“非有意的。”神尊接道。

而在何子樂眼里，他們卻跟打啞謎一般，

讓她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