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涼風習習，尤其是夜深人靜時。

她溫習完今日的劍術心法，便是擦拭干凈一番，披上外衣，欲歇息了。

而同寢那位難相處的人，還未歸來，

她也習慣了，那位最喜在校場練習極晚，而后踏點回來。

“噠噠。”窗扇傳來輕響，這是約定的暗號。

她回頭，窗外人影綽綽。

她衣物穿戴整齊，才是開門，

門外一人背對她，身形高大，月色衣裳，頭戴玉冠。

她悄聲無息，合上門扉，“尊上。”一揖以示恭敬。

那被她呼為尊上的人緩緩轉身來。

面如冠玉，不茍言笑。

“不知尊上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她詢問。

尊上拿出百寶袋，手掐個訣，一道光團自百寶袋出，

細看，光團中還有一毛球，原是蜷縮于一處貍奴。

“貓？”她自是不會傻到以為尊上要送只貓給她，

她與貓，算不得是溫和相處，甚至接近于死敵。

“她的，”尊上含著溫柔之意，“你便送還給她，”

尊上輕聲道，似怕擾了誰般，“就說，你半路遇見本尊，送還只貓兒。”

她挑眉，“她的貓怎在你這？”

換成從前，她萬萬不敢問，但現下她不同，只因她亦是仙門弟子了。

“不干你事，你照直說就成。”他道。

她伸手欲戳戳貓兒，不想此時光團化為籠子，囚住小貓，

——嘖，真行，故意的罷。

貓兒還在酣睡，不知天地。

幸好她及時伸回手，但還是聞到了，

她身為妖獸，鼻子極為靈敏，

“這不是，陸…”她驚愕。

“知便好。”神尊道。

“借尸還魂？”她不想仙門子弟會有如此法術。

“非也，”尊上還是回答她，“是她的作用。”

她微微蹙眉，而后一嘆——陰差陽錯，幸好罷了。

想起了，那人的身份，是那么強大，倒也是正常。

尊上手一揮，黑布蒙上籠子，落于她掌中。

“去罷，快亥時了。”神尊道。

她只能領命，加之是熟人，倒也新奇，

在尊上看不到的地方，小小地搖搖籠子，

“莫皮。”神尊懶懶開口。

竟未離去，她只能垂頭應是。

也好，省得念叨自己修煉不進階，妖獸修煉之最，她已是深有所感。

只是——

她是什么，是送東西的嗎？竟差她行事，

堂堂的…竟如此沒面子，

不提也罷，這個稱號，今非昔比。

——不同于常人，她如何進入山門，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忘卻術，有神尊在此，對她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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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過來過來。”何子樂笑瞇瞇的。

貓兒繞著她一圈，而后跳上膝頭，僅僅三日，

她們之間已是十分熟悉了，

她還為它取個名字——小黑。

“喵。”貓兒叫了一聲。

“何處來的貓？”錢燕兒已從門外探頭探腦，她聽到貓叫聲，

何子樂抬頭，樂呵呵喚句師姐，隨即請進。

錢燕兒已是聽聞那夜的事——傳遍了整個蓬萊仙門，

皆是詫異于霍清的行為，亦在猜測何門派的心法竟比得過蓬萊仙島的？

錢燕兒亦是好奇，因此仗著自己與當事人何子樂關系頗好，才是上門來。

她推開門入內，笑臉相迎，

而貓甫一見她，便是朝她走來，還圍著她打轉，

似乎很是喜歡她。

何子樂面帶微笑迎上，稍稍握住錢燕兒的手臂，親親熱熱的，然后相攜入座。

錢燕兒待她這一套很是受用，笑嘻嘻的，

二人說會俏皮話后——錢燕兒自何子樂康復之后，便是隔數日才來尋她，

或是二人有時會相約下山用膳。

偶爾，何子樂還會帶上梁玉，雖然近來的梁玉總是不大見著人。

錢燕兒忽而說起傳遍仙門的事，

“的確如此，”何子樂親口證實，“但不是師父所罰，而是我師祖道引尊者。”

說法亦是傳偏了些，說是師父震怒，罰了大師兄霍清。

實則她師父李玉遙亦是不信她師兄霍清會是窺學他門之術，

同著神尊與自己的師尊說起，

霍清在上次外出獵魔行動中，還獨自擊退魔族中人。

不說還罷，說了師祖道引尊者更是痛心疾首，

越發要處置了霍清才好。

還是薛玉錦玉道尊者，念及，乃是初犯，才寬大處理。

何子樂想起那晚——

師父的確情真意切，說起師兄擊退魔族中人，

不敢說是魔族右使——雖是今看來也未必，畢竟蒙面者便有二人，

“師尊，勇德也算可塑之才，”她的師父長揖，“于魔族右使那事也曾力護師妹，擊敗魔族中人，”

“慶國公主，亦是他獨自一人保護下來的。”李玉遙說得有名有姓，

玉道尊者掌教尊上頓了一下，放下欲喝的茶盞，蹙眉，“此話當真？”

她看過卷宗，并無此事記載。

——每次獵魔降妖后，記載妖魔如何做亂，弟子如何反擊的卷宗皆要弟子筆書，由帶隊尊者整理完畢送至掌教處，

掌教閱畢審批，整理完畢，存放妥當。

如若事關重大，還會列為教材，供仙門子弟上下習之。

內門弟子獨擊魔族中人，還在魔族右使手中，護得師妹全身而退，實屬少見。

不說道引尊者，連掌教玉道尊者亦是詫異萬分，

他問：“此話當真？”神色中皆是疑慮。

“神尊與子樂皆可作證。”李玉遙護徒心切，指證神尊商凰臨與他的幼徒何子樂。

彼時神尊還端坐于一旁，神色冷清，

而她的大師兄霍清眉眼低垂，一言不發，唇角緊繃。

何子樂忙是出列，隨著師父長揖，“回師祖，師叔祖的話，”

“千真萬確，確有此事。”她道。

無論如何，在對付魔族右使此事，霍清的確力護諸位師弟師妹，

道引師兄妹相視，而后看向神尊商凰臨，

神尊頷首認下，而道引卻思來想去，

忽而震怒，他道：“若是如此更是當罰，”

他道：“你既是曾力護師弟師妹，而今卻干出此等事情來，實非……”宣布對他的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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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樂，你聽到我說什么了么？”錢燕兒的臉忽而出現在她面前，

何子樂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瞬而羞澀，“抱歉，我走神了。”神游的思緒被拉回。

她居然走神了，實乃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