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鈞被押走之后好幾天沒了消息,我對此表示他綁了我我還怪可惜的,因為沒給他抽上血。我還是挺好奇給偽人抽血會是什么反應的,但既然事情已經被解決,我也沒必要追著問宋隨,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果不其然,這件事情發生的第四天,宋隨和孟從鈺敲響了我的房門。我當時正在屋里和姜時愿聊各個管理區的八卦,聊的嗓子都有點痛,開門的時候還清了清嗓子才問道。
“隨哥孟哥,怎么啦?”
孟從鈺搶了宋隨的話茬,說讓我跟他們去A處,李明鈞和金嶼菲的審問記錄上面派人送過來了,作為特聘觀察員,我理應看到第一手資料。
我點點頭,問過姜姜我晚上回來的時候她想吃什么之后,我就帶上房門跟他們去了A處。
兩個偽人畢竟以他們偽裝過的身份和我們呆了一段時間,我對他們也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一對沉默寡言不怎么愛和別人說話的小情侶,這是我對他們的印象。
所以當我看見李明鈞和金嶼菲一厚摞的筆錄時,我第一反應是宋隨拿錯了,我拒絕這么龐大的任務量啊啊啊啊啊!
我這時候才想明白宋隨和孟從鈺在房門口看見我時露出的微妙笑容是什么意思......,合著兩個理科腦子琢磨不透這個審問記錄了,把我拉過來做語文分析閱讀是吧。
翻開筆錄,我隨手從宋隨的上衣兜里抽了一支紅筆出來,打算寫點批注看看他們偽人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送過來的記錄應該已經是被精簡過后的了,省去了一些直白的拷問和我們三人都了解的信息,留下的是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情報還有這二人口中晦澀難懂的言論。
從二十多頁的情報中,我把這些線索穿成了一條信息鏈。其中提到:潛伏在人類社會中的偽人不是同一時間的產物,他們按批次清醒,但每一批次醒來的的地點都不一致,似乎沒有什么邏輯順序,至少我們目前為止遇到的偽人都不清楚。
清醒之后,他們的接收器,姑且可以算作偽人的大腦,會給他們一個指令,告訴他們應該前往什么位置去取代誰。
有意思的是,不同批次的偽人之間互相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們接收到的指令告訴他們:只有同一批次的偽人才算得上是伙伴而非敵人。
這才造成了李明鈞對于金嶼菲的敵意,他一直認為偽人和人類一樣,內部也分很多個種族和群體,互相之間有和諧與不合之分。
我整理好這些關于偽人的背景信息,給宋隨孟從鈺畫了個圖解釋這里包含的信息。孟從鈺問我這些串聯起來的線上的用紅筆圈出來的黑點是什么,抱膀站在一邊聽了半天的宋隨開口搶答。
“疑點,那些點是小椿覺得串不起來,有紕漏的地方。她的意思是回去跟上級匯報的時候著重強調一下,下次審偽人的時候從這些角度入手問一問。”
孟從鈺一幅恍然大明白的樣子轉頭看我,我滿意地對宋隨點了點頭,心想孺子可教也。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這是D市的雨季。連綿不絕的潮濕無孔不入地浸透這個城市,這種天氣總讓人感到有點壓抑,好像除了自然界的生機蓬勃生長之外,還有一些我們在明處無法預知的陰謀悄無聲息地成型,讓人感到有點不安。
我又拿起了李明鈞的筆錄,這里有幾段他說的話讓我很感興趣。原話是這樣說的。
“你們以為我們是什么,是外來的入侵物種嗎,還是說,我們在你們眼中更類似于一種病毒,一種不知來處的病毒?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我們,本質上是一樣的,我們來自于你們,學習你們,最后成為你們。這有什么錯嗎?只不過是一部分取代了原先的整體,可你還是你,我就是你......我們是同源的,是你們人類賦予我們的使命和義務。某種程度上講,我們更像一個莫比烏斯環,偽人就一定是邪惡的嗎,人類又有多善良呢?是作惡還是偽善,早晚會知道的。”。
從記錄員的記載中,李明鈞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平白增添了幾分陰森感。
我把這幾句話含糊在嘴里琢磨其中的意思,不太能理解他說的善惡同罪論,但我從其中捕捉到了一點:李明鈞在所謂的偽人群體中必然占據著一個中上層的地位。
和宋孟兩人提到這一點,我們眼中同時閃過一絲異樣,對視一笑,都明白各自什么壞主意。
鑒于保護二位哥哥對外已經岌岌可危的謹慎小心高冷形象,我率先開口。
“我覺得可以讓局里給李明鈞下一點追蹤措施然后放松看管,給他偽造一個逃生口,讓他自己逃出去。我認為他必然要和他的上級或者組織匯報情況,我們搞一下’釣魚執法’,怎么樣。”
宋隨孟從鈺明顯是滿意我這個提議,當即要動身回去匯報。我和他們揮揮手算作拜拜之后就打算回去買我和姜姜的晚飯。
開出去的軍用SUV卻像想起什么任務似的退了回來,宋隨搖下車窗對我說:
“Q市的大學攻擊事件你知道了吧,他們那邊的幸存者帶隊過來投靠我們,部里決定把他們歸給我們管理區,如果我明天下午沒回來,你和孟從鈺去碼頭接一下他們,他們的隊長叫......”
宋隨充分的發揮了他從上學時期就記不住人名的特點,想了半天,可算是想起來了,
“...路齡...”。
我猛地回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