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落月的消息就像一陣風(fēng),還沒等我回西苑就已經(jīng)吹了進去。
當(dāng)然,這離不開大喇叭劉婆子的功勞。
她同落月的娘都是沈府的奴婢,交情頗深,我到門口時她已經(jīng)在院里恭候多時,噼里啪啦地咒罵著,唾沫星子掉了一地。
我院里的人也就是以前看管西苑的那些人,基本屬于發(fā)配邊疆的邊緣人物,顧忌著我“少爺?shù)纳磉吶恕边@重身份,瞥見我過來立馬收了看熱鬧的興奮,拉著劉婆子打圓場。
劉婆子可不吃這一套,斜睨我一眼,扭頭更是趾高氣昂,“不過外頭買來的玩意兒,少奶奶都嫌她茶臟,好大張狗臉竟敢自稱姨奶奶!”
瞧她這樣,我這巴掌不僅是打在落月臉上了,也連帶著把她這張老臉也給打了。
行吧,那也不能叫人白恨一場。
“都是沈家的奴婢,還分什么外頭買的里面生的。”
我一瘸一拐地走進院里,從別人手里拿了根掃帚,朝劉婆子走去。
“我到是看你像滾進這院子里的垃圾!”
我揚起掃帚就朝她打過去,她本覺得我不敢打,還梗著脖子把臉湊過來,等掃帚快落到身上了又抱頭鼠竄。
呸!色厲內(nèi)荏的東西!
劉婆子被我一路追出了西苑,正好撞見小桃紅帶了浩浩蕩蕩一群人過來,她趕緊躲背后溜走,放出狠話:“我定要告訴老夫人,將你這瘋婦趕出去!”
“去去去去!”我一手拿掃帚,一手叉腰,氣勢洶洶,“別忘了說是你姨奶奶賞你一頓好打!”
這口惡氣出出去了,我才騰出手來接待貴客。
小桃紅被嚇一大跳,兩根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這就是我的過錯了,怎么能嚇到我們小桃紅姐姐呢?
老板的秘書可惹不得。
于是我換上諂媚的面具,順手用掃把掃了掃門前的灰塵,笑盈盈地請她進去:“紅姐大駕光臨,里面請。”
小桃紅送來了伴手禮——一記白眼。
“姨娘院里熱鬧,我就不進去了。”
小桃紅小手一揮,后面三個婆子并六個丫鬟還有三個家丁立馬排成三排,個個低眉順眼地站在我面前。
她指著這群人對我說,“西苑荒廢多時,少夫人體貼姨娘,撥了這些人來照顧姨娘起居,之前那些都是粗使丫頭,仍留在外圍做些灑掃。”
她又補充道:“少奶奶說了,你的茶就當(dāng)她喝過了,以后你就是沈府正經(jīng)的姨奶奶。”
不是沒想過在這個封建社會能夠過上前呼后擁的生活,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我看著眼前的人馬,如置夢境,他們也很有眼力見兒地行禮道:“姨奶奶萬安!”
難道我王二丫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許是我的笑容太燦爛,閃到了小桃紅的眼睛,她又翻了一個白眼,收起那套公務(wù)說辭,再次發(fā)出警告。
“哼!你這假模假式的女人真會裝可憐,辜負我們小姐一番好意,還擔(dān)心你被人欺負!”
說罷,小桃紅腳一跺走了。
顧瑤瑤撥來的這批人很是能干,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院子不說,沒等我開口就已經(jīng)燒好了泡澡的熱水。
我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折疊在木桶里,讓頭和腳都能露出水面,以免碰到腳趾的傷口。
十指連心,腳趾也算。
什么系統(tǒng)!
我呸!
什么沈從溪!
我呸!
只有我的女主瑤瑤才是真大腿,以后我要緊緊抱住她,做她的狗!
“沒出息。”
系統(tǒng)不合時宜地發(fā)聲,我的評價是:狗叫。
“顧瑤瑤作為女主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你就沒想過取而代之?”
小小的光球從我身體里跑出來,繞著我旋轉(zhuǎn),破有種偷窺狂魔的變態(tài)感。
我不想搭話,扯了張帕子蓋住身體,繼續(xù)享受難得的安寧。
“她不過是施舍你,要是你自己做了少奶奶……”
“你也黑化了嗎?”
我盯著懸停在鼻尖的小光球,打斷了它的碎碎念,不同往日,我現(xiàn)在能感受到它的溫度,暖暖的像冬日隔著窗戶撒下的陽光。
系統(tǒng)愣了一下,哼一聲飛出老遠,圍著小小的屋子盤旋,落在木桶沿上,在我耳邊哀嘆:“哎!真是個無聊的宿主,難道你就只想按部就班地走完劇情嗎?”
“不然呢?”我頗為艱難地從桶里爬起來,頂著一頭濕發(fā)趴在桶邊,伸手試了一下,依舊摸不到系統(tǒng)的實體,“這個故事還不值得我用命去探索。”
話說到這里,我也很好奇,“那別的宿主都是怎樣的?”
“什、什么別的宿主?”系統(tǒng)結(jié)結(jié)巴巴,不安地擺動著光球樣的身影,“我可是個忠貞的系統(tǒng),我只有你這一個宿主!”
行吧,我攤攤手。
既然它不想說我也沒辦法,畢竟我只是個沒有前世今生的外來者,完成任務(wù)離開這里就是我最好的結(jié)局。
至于翻身做女主這種事情,我并不感興趣,對這個系統(tǒng)的來歷我也暫時沒有興趣。
顧瑤瑤美麗聰明溫柔善良,集齊了世界上所有美好,但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觀下,依舊過得像籠中雀。
干掉這么好的女孩,取而代之,難道就是為了越過千難萬險和沈從溪這只細狗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嗎?
太無趣了。
既然我王二丫已經(jīng)黑化,故事的走向大改,那我可要找點其他有趣的事情玩一玩。
我擦干頭發(fā),穿上寢衣,系統(tǒng)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半天沒得到回應(yīng),終于偃旗息鼓回到了我的身體里。
打開窗,我一眼就能看見沈從溪急急忙忙地轉(zhuǎn)進西苑,一進門就直奔里間,擺明了是來尋我的。
他又來做什么?
待我穿好衣服出去,沈從溪早在房中等我,一個人走來走去,局促不安的樣子。
“少爺,您怎么來了?”
我夾著嗓子問,做我們這行的,還是要有基本的職業(yè)操守。
沈從溪忙抓著我上上下下仔細看過一遍,發(fā)現(xiàn)我襪子上的血,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拉我坐下來,斟酌半晌擠出一句:“瑤瑤她不是故意的。”
啊?
我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不是哥,誰跟你說是顧瑤瑤干的啊?
“剛劉媽稟報母親,說你瘋了,嚇我一跳!”沈從溪捏著我的手,他手心還殘留一層薄汗,“不過母親說得對,瑤瑤年紀(jì)小,心性不穩(wěn),一時吃醋也是有的,二丫別往心里去,娘已經(jīng)找她說話了。”
臥槽這老太太,什么屎盆子都舍得往兒媳頭上扣啊。
得虧沈從溪是個純血戀愛腦,不然他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得分崩離析。
昨晚明明是二人新婚之夜,老太太都硬是作妖說是犯了心疾難受得很,又不小心把風(fēng)聲走漏給了新郎官兒子,害得沈從溪在她床邊守了一晚,顧瑤瑤獨守空房。
現(xiàn)在抓住了顧瑤瑤的把柄,還指不定怎樣為難她呢。
“哎呀!這可真是鬧出大誤會了,本是我請落月來幫忙給少爺做件褂子,不小心落了針線在鞋里傷了腳,與她起了幾句口角,不干少奶奶事的!”
我萬分焦急地拽著沈從溪的袖子,雙眉一蹙就要落下淚來,“要是少奶奶因此受了責(zé)罰,我還有什么臉見她!”
不要啊,我不想做女主的敵人!
沈從溪如夢初醒,難得硬氣一回立時做了決定,拉著我出發(fā),“走,我們?nèi)ツ赣H那里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