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給我準備,難道是給小虞姍準備的?”
季乘靈惱羞成怒,扯著枕頭的一角,用力砸向李康。
“要你管!”
李康一把拽住,叫來季利明:“快管管你妹啊。”
小小年紀,都敢挖我們周大少爺的墻角了!
季利明是被叫過來當備胎的,心想就配合妹妹胡鬧這么一次。
但大家好像都誤會了什么。
他拿出錄取通知書:“小乘剛被研究所錄取,就讓她好好放松兩天。”
所有人都湊過去看那張錄取通知書。
季利明擰開瓶子喝了口水,笑著問:“虞姍,你考得怎么樣?”
孫虞姍抬眸,正好對上一雙清冷的眼。
周珉斜靠在門邊,完全沒有進來湊熱鬧的意思,但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眼底一片幽暗的寒光。
“哇塞!是敦煌舞蹈研究所啊!!真逆天!”
“季校,你妹妹深藏不漏啊!”
張軍更是一拳砸在季利明胳膊上。
“今晚擺酒慶祝?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兒。”
“怎么說?”
“敦煌研究所今年只錄取一個人……”
季乘靈確認了好幾遍錄取通知書上的信息。
開心地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閨閨!!我中大獎了!”
“是做夢都不敢想的院校啊!!竟然錄取我了!”
興奮掩蓋了那一絲不可置信。
“恭喜你啊……”
孫虞姍臉色一片灰白,像是瓦了幾層泥漿,濕漉漉的還在一層層往下掉。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動。
只錄取一個人。
是季乘靈。
那她……
在機構查成績的那天,通訊信號不好,嘗試了幾次都打不開網頁。可當最終成績出來,是罕見的超高分,她手都在發抖,最后喜極而泣。
這場考驗,她順利通關了。
可現在,被錄取的,卻是好閨蜜。
她疑惑,不甘,卻不能表現出來。
繞在脖子上的細瘦的胳膊,和周圍嘈雜的聲音,讓她大腦陷入混沌,僅存的那點自尊心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吞噬了。
結果公布后,周珉走了進來,很隨意地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他一只手插在褲兜里,另一只手把半截香煙摁滅在煙灰缸里。表情寡淡至極,仿佛這周圍的熱鬧與喜怒哀樂,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季乘靈說他「端著」,真是一點不假。無論發生什么,都淡定得要死。
孫虞姍緊咬著唇,把淚意一點點逼回去。
季乘靈看到周珉坐在孫虞姍旁邊,眼睛一亮:“我這現場布置得怎么樣?咳咳,是不是特別適合用來告白?”
話頭突然間變成引導周珉要被告白。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不是吧不是吧,終于到激動人心的時刻了!
季乘靈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孫虞姍。
親昵的小動作,很刺眼。
周珉淡淡回復了句:“幼稚且猥瑣。”
???
這像是周大少爺能說出來的話?
猥瑣,這么厲害的詞都用上了。
季大小姐給整破防了,為閨蜜精心準備的告白現場,委屈地快要哭出來:“周珉,你在胡說什么啊?你知不知道……”
咔噠——
周珉重新點了火,冷聲打斷:“在酒店房間告白,擺明了,就是有那種不正當需求。”
這會兒,尷尬的變成被臨時叫過來的氣氛對照組。張軍、李康和季利明,還有幾個湊人頭的新兵蛋子。
張軍這次秒懂:“利明,你真該好好管一管你這個妹妹,那方面的傾向挺明顯的。”
季乘靈還想說什么,被哥哥壓了回去:“好了,別胡鬧了,你以后也得嫁人。如果我把你嫁給李康,你……”
孫虞姍瞬間就明白了,背上書包,“我們去樓下取個快遞。”隨便找了個借口,和閨蜜一起溜到樓下。
季乘靈是真哭了,在床上撒玫瑰花瓣制造驚喜感是學的電視劇,沒想到在男生眼里還有這一層含義。
到底是誰猥瑣啊?
季利明跟大家解釋:“我妹妹不懂事,讓大家看笑話了。”
周珉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下次,別再搞這種畸形的戀情,還指望大家陪她一起見證。”
“……”
被誤傷的李康嘴唇上還沾著玫瑰花瓣。
“也不能怪小乘,這種懵懂的年紀,不能完全區分友情和愛情,找不準邊界感,也挺正常的。以后……”
季利明試圖找補。
張軍拍摟著他肩膀,往外走:“不管了,你妹妹不是馬上都要去研究所了?那種監獄式培養人才的院校,以后連見面都困難。”
“還搞幾把畸形戀啊。”
“做夢談呢么……”
跟在最后面的李康歪歪扭扭地扶著墻壁,腳步逐漸變形。
回想他上幼兒園時,第一次跟周珉告白,被他一腳踹飛的情形。
壓抑了十幾年的感情,好像真成了「不等邊梯形」。
傷心了。就沒人來扶我一下?
——
樓下,洗手間。
只有沒人的時候,她才敢表現出敏感的脆弱,和失控的瘋狂。
孫虞姍洗了把臉,撫著胸口,給校長打電話問清楚情況。
校長支支吾吾,表示可以退還那十萬星幣學費,或者等明年的時候再考一次。
她心中早就有了合理的猜測。
如果真是她的名額被閨蜜頂替了,而閨蜜并不知情,就是說,有人在背后操作這一切。
那個人,會是誰?
期待落空,她頭昏腦漲,迅速抓住最后的希望,低聲哀求:“校長,你能幫幫我嗎,只要能回地星,我愿意接受調劑!”
“虞姍啊,我不否認你是百年一遇的舞蹈天才,應該在古典舞的歷史上記錄下你的名字。但是,這次的對手背景太強大了。”
“我是個惜才的人,也不想看你被拘泥于星際泥塘。總之,祝你好運!”
掛了電話。
像是驟然失去全部的力氣,她整個人虛虛地走出洗手間。
回想前世,被失敗籠罩,磋磨的一生。臉色愈發慘白,眼淚跟掉了線的珠子一樣砸落在涼鞋腳尖。
那么滾燙啊……
從西伯利亞吹來的草原的風,那么烈,那么輕盈,這輩子都無法再觸碰了么。
赤忱的愛,變成繭,束縛了她的笑容。
眼淚模糊了一切,她蹲下身,亮著的手機屏幕,不小心按到。
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似乎,聽了好一會兒她抽噎的聲音,熟悉的聲音才透過指縫傳來:“在哪兒?”
是周珉。
她急忙摁掉。
但是抬頭,感覺到不對勁。從頭頂投射下來的陰影,遮住了毒辣的太陽。他擋在身前,這一小片人造陰涼,剛好罩住她的周身。
“周珉?”
明明前一秒還在手機的人,突然就出現在眼前。
這么快。
他是坐火箭來的嗎?
周珉一條腿搭在臺階上,微微向前弓腰。
下巴落在她的頭頂。
孫虞姍還沒反應過來,臉已經埋進他的胸膛,在干凈如新的衣服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