睆的日記
2011年8月31日晴周三
為期一周的軍訓總算結束了,明天就是正式的高中生了,這一周居然不怎么熱,才30度左右。明明20號還36度了,或許是22號下了一場大暴雨的緣故吧,爸媽說國慶會回來兩天,說實話有點想他們了,上次見他們還是在5月份請了三天假,讓我去他們工作的沈安市其實也不遠,坐火車只要六個小時,但他們工作真的太忙了。家里近兩年才逐漸好起來,還了爺爺治病的錢,也買了房子和車子,我也如愿考上了長平市最好的高中—二十中,或許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吧。
高一(8)班門口。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女人,江廷睆他們班的班主任許莉華在登記著他們的個人信息,許莉華寫字很有筆鋒,也很工整,是標準的瘦金體。
登記完信息后,江廷睆提著書包進了班級,今年似乎剛裝修過教室。墻刷的雪白,還安了幾塊瓷磚,地卻還是水泥地,看著很是突兀。椅子,桌子都是藍色的。座位還是有靠背的,四個嶄新的電風扇掛在天花板上。
江廷睆選了個陰涼背光的位置坐下并放好東西,班級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一半,電風扇不知被誰摁開了,開始呼呼的轉,總歸是新的,不用怕它砸下來了江廷睆想。
“哎呀,我來遲了。”楊凌悉抱著書包一屁股坐在江廷睆旁邊的位置。“干嘛去了,來的這么晚。”“還能干什么?昨晚打游戲打到兩點半多,早上起不來。”楊凌悉和江廷睆初中就是同學。楊凌悉成績一般,但是家庭優渥。家里人找了關系讓他上了二十七中,全然不顧他差分數線三十分的問題。
班上人都到齊了,許莉華拿著點名冊點了一遍名字,江廷睆默默數了數,51個同學,23個女生28個男生。
“以后至少這一學期我是你們的班主任,這個我軍訓的時候早就講過了。”說著她便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黑板字寫的更為工整,寫完后她輕盈的轉身:“之前軍訓的時候大家都不認識我,就沒向你們介紹我了,我教數學的1995年參加工作,我看咱們班差不多都是95后吧?”許莉華扶了下眼睛又說道:“咱們班的規矩我都打印在一張紙上了,現在就不一一說了,發下來你們好好看看。”
說著她便把一沓A4紙分為四份傳了下來,江廷睆拿了一張看,上面寫著十條以“不許”開頭的祈使句。
1.不許談戀愛,初犯者回家一周,再犯者開除處理。
2.不許打架鬧事,打架者回家一周
......
江廷睆掃了幾眼便夾在了書中。“遲到站三天,那這個椅子是擺設了。剛剛我還慶幸終于有個有靠背的座位了,結果,唉!”楊凌悉嘆了口大氣。“你們每個人入學的成績都在我這,我們班是次重點班,但我對你們的要求是這學期結束成為“重點班”,也就意味著學期末考到第六名,至少是第六名,好了,廢話不多說,正好軍訓沒有安排你們做自我介紹,接下來你們做自我介紹。”
順序是由前到后,由左即右,江廷睆數了數自己差不多在第31個,他翻著一本淡藍色封面的書《天使的翅膀》上面有行字寫著“一切都來源于死亡,不會比這更久遠。”這句話還是挺觸動他的。這本書還是在班級里的書柜中拿的書保存的很好,封面上寫了日期2005.11.21像是購買日期,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自己看來這本書顯少有人問津,柜子中那幾本名著都被翻得起毛也了。
講臺上做自我介紹的人或臉紅或坦然的介紹著自己最為淺層,最為概括的性格與愛好,江廷睆并不喜歡輕易接觸新事物乃至人也如此,他撥動書頁看著那些字,到底是如何構成一個個更令人悲喜的故事的呢?
在他發呆之余,自我介紹已經到了
楊凌悉,他慢吞吞的走上前,在講臺前不自然的站著:“我叫楊凌悉,初中畢業于十二中,呃,沒了。”他臉很快就紅了。“楊凌悉同學數學挺不錯的。”許莉華連忙替他打圓場。講臺下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楊凌悉飛快的走下了講臺,下一個上臺的,便是江廷睆了。
江廷睆放下書,走上講臺:“江廷睆,沒什么愛好,就看電影和閱讀。”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了。“睆是美好的意思嗎?”“嗯。”許莉華笑了笑:“我之前登錄你的信息的時候看這個字不認識,查了查名字很不錯呀。”江廷睆不知說什么,點了點頭,他的名字是他奶奶花50塊錢找一個算命瞎子起的,老人家迷信,蒜米瞎子說他生命線太崎嶇需得起個古書中的字壓壓,瞎子極有文化選了“睆”一字,而廷只希望他能有個鐵飯碗,最好入仕途,現在想來,那瞎子一言一行都像個古代人般。
江廷睆回了座位楊凌悉卻是一臉笑意。“你笑什么?”江廷睆有幾分疑惑。“剛剛我聽見幾個女生說你長得好”江廷睆眉頭一皺:“正常人長相吧。”“喂,初中的時候你可就挺出名的,只是你一心只撲在學習上,不管這些東西罷了。”江廷睆沒在搭理他,而是望向窗外,一排排香樟樹郁郁蔥蔥,長亭上的紫藤落旺盛極了,還有校外的站牌,上個月刷上了新漆,一切都顯現出欣欣向榮的氣勢來。
那時的天藍的不像仿,白云飄渺清脆的鳥叫也會偶爾傳來,這是獨屬于江廷睆的發現,美妙動人。
自我介紹完后便是各種植物的安排,各科課代表暫時按成績選。江廷睆每一刻都很好,但又不是最好,而楊凌悉則十分偏科,他數學149分當上了數學課代表。
對江廷睆來說,沒有職務才一身輕。
安排完職務后便沒什么事了,許莉華還有幾句話要說:“第一次月考在10月6號,就國慶回來的第一天,第一次考試是個適應,考好考差還不要緊,但你們學習狀況我肯定知道幾分了,好了,自習吧,下節課語文老師會來,語文老師比你們大不了多少,肯定和你們更有話題。”說完后許莉華便提著包走出了班級。
現在是第二節課下課時間。
江廷睆起身準備去走一回一下坐了兩節課,腿都有些麻了。他剛走出去就被一個女生攔住了。江廷睆定睛一看,這女生好像是許莉華剛定下班長的人,叫齊什么的,江廷睆不太擅長記名字。“你好啊,江同學,我準備建一個QQ班級群,就是方便通知消息,麻煩寫一下QQ號,對了,我叫齊念。”齊念有一顆小虎牙。“好。”江廷睆接過她手中的筆寫了一串數字。齊念道了聲謝后便走開了。
出了班級后江廷睆趴在窗臺上眺望遠方,這棟教學樓是A樓,對面是多功能廳,一樓是辦公室,二樓正對著他們這層還封閉著,3樓則是機房,四樓是會議室,像無數個南方教學樓一樣,這些樓都是連在一起的呈一個“[”形。“看什么呢?”后面有人拍了下他的肩。
是高泛。江廷睆的初中同學之一,就在隔壁九班。“除了看這些教學樓還有什么。”江廷睆淡淡回答。“楊凌悉呢?去哪鬼混了?”高泛邊撥弄頭發邊問。“一下課就不見影了誰知道。”“哈哈哈,真是一刻也待不住。”高泛背靠欄桿,口袋中裝了個MP3,耳朵里自然是塞著白色的耳機。
“你們干嘛呢?”楊凌悉走過來問。“我還想問你剛剛干嘛去了呢。”高泛摘下耳機說。“剛剛班主任叫我去辦公室了唄。”“喲,現在還是重點照顧對象?”高泛戲謔道。“哪有?”其實許莉華對楊凌悉的印象可謂深刻,不僅是他找關系進的這個學校,更是因為他偏科,偏的實在厲害。許莉華人教16年頭回見有這么偏科的,數學149,英語51......
江廷睆猜到了七八分,但并沒有開口拆穿,在說話聲中第三節課的上課鈴很快便響起了。
三個人便回到了教室中去。
剛做好沒多久,許莉華口中的那個年輕的語文老師走進了班級,圓臉,眼睛細長。個子不高,一米五幾的樣子。“大家好啊,我是你們的語文老師,我叫畢月琳,今年24歲,畢業于江原大學。”講臺下傳來了一片驚呼,江原大學自然是聲名遐邇,而且她還那么年輕,就比他們大八歲。
楊凌悉眼都看直了:“不是,她真的好漂亮。”江廷睆仔細看了畢月琳一眼,平心而論,的確五官端正,但漂亮還不至于。他“嗯”了聲打開了語文課本。
畢月琳并沒有上課,而是轉身打開白板給他們放了電影。“下一節課也是我的,我和你們年紀差距不大,以后相處模式就是朋友類型。”此話一出一下贏得臺下一片歡呼。
她選的電影是《海上鋼琴師》,雖然很有名,但同學們大多對這一類電影不感興趣,所以都沒有看過。江廷睆看過一半,但仍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看過這個導演的其他兩部作品,都令人拍案叫絕。
畢月琳則坐在桌子旁寫教案,還不忘叮囑幾句:“小聲點,別的班在上課。”楊凌悉傻兮兮的笑著。江廷睆看到他這副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江廷睆看到了電影中幽藍的海,他并不喜歡這一景觀,大海帶來的感覺總是悲傷的,有的發澀的海風。長平市是臨海城市,他深有體會。望著寬廣的海,心中也會有所孤寂吧,人在海上飄著,就像一根羽毛在天空飄蕩,沒有落地之處。
他這十六年都是在這鄰海城市住著,真是不可思議,人總是出生于本不喜歡的環境,一日又一日的煎熬罷了。
很快,上午的課都已結束《《海上鋼琴師》卻并未放完。
畢月琳看到這一幕莞爾一笑:“感興趣的同學可以回家看結局,下課了。”她整理好教案,走出了班級,從背面看,她幾乎和學生沒什么兩樣。
班級里一下都是收書包聲和嬉笑聲。江廷睆看了看楊凌悉呆掉的眼神連自己的心也悸動了一下,但又在為何而悸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