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學那一年,由于我視力不佳,郊區離我就讀的小學距離比較遠,十字路口比較多,車來車往,媽媽不放心我自己上學,所以她都會騎自行車接送我上下學,那年F城還沒有公交。
F城的小學,初中,高中都在市區,為了方便我讀書,父母便決定在市區買一套小三房,跟親戚朋友借了五萬多塊,在我們縣城,千禧年的房價,一套九十幾平的房子大概六萬多,加上裝修,家具全部下來不到九萬塊。
我媽媽是家庭主婦,爸爸是貨車司機,收入并不穩定,為了發展,父母在我上初一那年到省會城市做生意去了,做農副產品批發的小生意,好歹這幾年把家里欠的債還清了,媽媽說今年可以給我多加點生活費,讓我不要節高官身體要多吃一點。媽媽還給我買了一支手機,白色,很小巧,很可愛,響鈴的時候手機兩側還有燈光閃爍,非常漂亮,我特別喜歡,特別寶貝,揣兜里總擔心它丟了。媽媽說我上了高一,需要上晚自習,有手機方便聯系,家里座機總沒人接聽她不安心。
父母剛去省會城市的第一年,爸爸就請奶奶到城里照顧我,那會家里經濟比較困難,生活費經常延遲給奶奶,奶奶就跟爺爺要生活費,爺爺轉頭就給爸爸打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罵:“沒錢就別生孩子,生了還要爹媽給你養,沒有用的東西。”
我知道奶奶不是沒有錢,她只是不樂意爸爸拖欠生活費。
爸爸每個月給奶奶的生活費是一千,2003年,一千的生活費并不算低,雖然有拖欠,但是都會補齊,初中正是我長身體的時候,餐桌上的??褪歉粢共耍痪褪请绮?,盡管如此,我還是每頓兩碗米飯,奶奶便跟爸爸說我能吃,拖欠生活費她怎么養的起我。
初一寒假,爸媽因為生意剛起步,生活比較難,生意也走不開,沒辦法回家過年,當年還沒有高速公路,我去省會城市需要坐十個小時的大巴車,媽媽覺得不安全,便讓我自己選擇去奶奶家或者外婆家過年,奶奶回鄉下那天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我拒絕了,我選擇去外婆家。
下午接到爺爺的電話,他兇神惡煞的開口:“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西,你以為別人很歡迎你去過年嗎?你奶奶辛苦帶了你半年沒有一點感情嗎?想帶你回來過年你還不樂意,你跑你外婆家做什么?丟不丟人???人家歡迎你嗎?”
我站在電話機旁一句話也沒回,握著電話的手死緊,這位血緣關系上的爺爺,我跟他見面的次數十根手指都數的出來,每次都沒有給我好臉色,我對他沒什么感情,但爸爸說,爺爺奶奶是長輩,不能對他們不禮貌,所以每次面對爺爺,我都保持沉默,等他罵完,我就掛掉了電話,從頭到尾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重新拿起電話打給媽媽,跟她說明年不用奶奶照顧我了,每個月給我三百生活費就可以,我們家樓下有很多快餐店,面食店,小吃店,每天十塊錢的伙食費能吃的比現在好。
后來爸爸給我打電話,問我:“奶奶對你不好嗎?為什么不用奶奶照顧了?”他的語氣很平淡,就是普通的疑問句。
“我吃不慣奶奶做的菜”
這是爸爸這半年第一次給我打電話。
初一下學期開始,我就自己一個人生活直到現在。
,媽媽經常會給我寄漂亮衣服,鞋子,每學期都給我買新書包,初中三年過年我都是去的外婆家,中考結束去父母那住了一個月,我很想念媽媽,三年沒見的媽媽臉上多了些許的皺紋,臉色也沒從前那般紅潤,黑了許多。我的媽媽很漂亮,從小我的同學,朋友,隔壁領居的阿姨們都夸媽媽是個大美人,看著現在不似從前美艷的媽媽,我依然覺得媽媽是個大美人。
我抱著媽媽撒嬌:“媽媽!我想吃你做的菜?!?/p>
媽媽眉眼溫柔,濃黑的眼眸星光點點,水霧繚繞,摟著我問道:“乖寶想吃什么?”
我閉著眼睛酸溜溜道:“都可以,媽媽炒一盤酸菜我都可以吃三碗米飯?!?/p>
嗯!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念媽媽的手藝,媽媽做的菜是最最最好吃的。
爸爸媽媽很忙碌,爸爸白天拉貨送貨,中午基本不回來吃飯。媽媽在店里打理生意,我就在店里陪著媽媽。店里很悶熱,電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媽媽熱的沒有胃口吃飯,可我依然每頓吃兩大碗米飯,一盤吃完的炒秋葵,就著菜湯拌到飯里我也能再吃一碗。
我們住在店鋪樓上二樓,一間三十幾平米的一房一廳,媽媽說剛來的時候沒什么錢,租不起這樓上的房子,只能在郊區租一個單間,每天早上四點就得起床到店里,還好現在就住在樓上,我來了可以不用跟著她早起。
媽媽覺得初中三年我過得很苦,現在家里能寬裕一些,于是高中每個月給我800的生活費,因為這件事爺爺奶奶和媽媽還吵了一架,覺得給我的生活費太多了,我一個女生大手大腳花錢不好,吵著吵著,我堂姐就住進我家了。
堂姐是我大伯方興茂的女兒,大伯夫婦倆也在省會城市工作,開一家快餐店,初三暑假就是我和堂姐一起去的省會城市,一路上她都很照顧我。
堂姐比我大兩歲,在縣城重點高中念高三,前兩年在住校,大伯覺得高三是關鍵的一年,學校宿舍人太多了,怕影響堂姐學習,所以跟爸媽提議來跟我一起住,媽媽開始是拒絕的,她擔心我受欺負。后來爺爺奶奶胡攪蠻纏,媽媽沒辦法就給我打電話問我意見,我欣然同意了。這位堂姐算是爸爸這邊的親戚跟我關系還可以的,她很樂觀很愛笑,看我的眼神也很簡單。
雖然我家房子不大,但是我一個人住還是很害怕的,每天晚上睡前腦子里都要上演一部“鬼片”,堂姐來了家里多了人氣,我就沒那么害怕了。我家有兩間臥室一間書房,分堂姐一間臥室對于我來說也沒什么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