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的肚皮滾滾,坐在茶幾前地墊上靠著沙發(fā)揉肚子。邢墨在廚房洗碗,他剛剛拎著我要我洗碗,我像條沒骨頭的泥鰍滑溜溜竄到客廳癱倒。他無奈,只能自己動手。
我也是出息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伺候了我一天。
舒服,嘿嘿!
邢墨洗完碗,端著一盤草莓出來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一臉哀怨:“真不知道我是來過年的還是來做保姆的,我是客人誒。”
我捧著手機回信息沒理他。一堆新年祝福要回復(fù)。
我給媽媽打去電話,跟她撒嬌:“媽媽!你都不給沒地方過年的女兒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嗎?”
媽媽笑聲溫柔,帶著寵溺:“乖寶今天吃什么呀?”
我看看邢墨,笑的開懷:“今天吃火鍋,可好吃了。”
我問媽媽今天誰做年夜飯,媽媽說是奶奶。奶奶手藝是很不錯的,她帶我的那半年,拋開頓頓有的剩菜不說,菜的味道是非常不錯的,她還很會做小食,品相可以媲美小食店。
“媽媽昨天給你匯了兩千塊錢,一忙就忘了跟你說,今年過年沒有給你買新衣服,算成現(xiàn)金連著壓歲錢一起給你,你自己抽個時間去挑自己喜歡的衣服。”弟弟在電話那頭咿咿呀呀,參雜著爸爸和爺爺逗他的笑聲,媽媽的聲音都有點被掩蓋了。
我突然沒了興致,淡了嗓音:“好的!”
“替我問候爺爺奶奶爸爸過年好!”
媽媽頓了頓,輕輕應(yīng)了聲。
掛了電話,我嘆口氣,一切都有心理準(zhǔn)備的,不要難過。
邢墨塞一顆草莓到我嘴里,笑瞇瞇:“甜不甜?”
草莓個大,我鼓著腮幫子嚼,冰涼的汁水溢滿口腔,酸酸甜甜很爽口。
我點點頭表示回應(yīng)。
我低頭看手機短信上遲遲沒有點開的名字,只剩他的沒有回復(fù)了,我想應(yīng)該又是同往年一般的群發(fā)祝福,索性就不看了。
我放下手機,這時堂姐打來了電話。
堂姐上大學(xué)后換了手機號,平時我們QQ聯(lián)系的比較多,基本不打電話,所以我一直沒記得保存她的號碼,一開始看陌生號碼我還不知道是誰,接起來才知道是堂姐。
“甜甜!過年好!”堂姐的聲音輕快,帶著甜甜的味道。
我笑:“過年好!姐姐!”
和堂姐聊了一會兒,我想著要不要問問紀(jì)言的事,說不在意是假的,昨晚輾轉(zhuǎn)反側(cè),滿腦子都是梁慧的話。
堂姐在電話那頭滔滔不絕,說她的大學(xué)八卦,說她和顧清風(fēng),說她室友的趣事。
我心不在焉的聽著,偶爾敷衍的回一兩句。
堂姐一個人講的哈哈笑,沒聽見我的動靜才問我:“甜甜!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
我有些緊張,將一顆草莓捏進(jìn)手心,我看看邢墨,他坐在我身邊吃著草莓回信息,昨天他也在場,也沒必要避開他,我斟酌了下開口:“我昨天碰到你的高中同學(xué)了。”
堂姐疑惑:“誰?”
“梁慧!”
“她啊!”
“嗯!她跟她男朋友。”
“哦?”堂姐嗤笑一聲:“她之前在紀(jì)言那鬧了不少笑話,居然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
“她鬧了什么笑話?”我有點好奇。
“也沒什么,就是她之前跑紀(jì)言學(xué)校去堵他,跟蹤他,還去堵他女朋友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諸如此類。不過紀(jì)言女朋友也不是吃素的,對梁慧一頓語言羞辱給梁慧整自閉了。梁慧還打電話給我哭訴,我都怕她,現(xiàn)在看到她電話都不敢接。”
“她移情別戀了也好,紀(jì)言會感謝她男朋友的。”
我沒接話,梁慧確實沒撒謊,只是美化了下自己的過激行為而已。
堂姐頓了頓,放輕聲音:“甜甜!”
我低著頭,喉頭發(fā)緊,從鼻腔里擠出一個音:“嗯!”
得到認(rèn)證,反而變的無所適從。
手突然被握住,我沒有抬頭,邢墨將我的手指掰開,草莓在掌心已經(jīng)變形,汁水沾濕整個手掌。
邢墨拿紙巾給我擦手,一點一點擦的很仔細(xì)。
堂姐嘆口氣:“還是忘不了嗎?”
我不敢出聲,我怕我一出聲眼淚就會決堤,倔強的低著頭,將頭靠在膝蓋上。
我緩了緩,啞聲開口:“他女朋友一定特別好。”
“姐姐不想騙你,他女朋友的確很出色,外貌家世才華都是萬里挑一的好。”
跟我想的一樣,這樣就好。
這樣的女生才是紀(jì)言的初戀,他會向他的朋友們介紹,會昭告天下那是他的女朋友。
我掛了電話,心口的疼痛從未如此劇烈過,像是有只大手用力的揪著我的心臟,揪的生疼。
我心底一直有一個幻想,幻想自己去S市上大學(xué),然后出其不意出現(xiàn)在他面前,看他又驚又喜的表情,然后抱住他,告訴他我想他。
我甚至偷偷開始物色S市合適的大學(xué)。
我想,就算不能公之于眾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能夠和他在一起就好。
我以為時間久了我會忘了他,可是時間越久我的思念越瘋狂,上課的時候會想他,做習(xí)題的時候會想他,夢里出現(xiàn)的全是他。這一年多的思念已經(jīng)徹底將我打敗,我潰不成軍,舉手投降,接受一切不平等條約。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能想到紀(jì)言的體貼細(xì)致,小意溫柔。他們的甜蜜是不是已經(jīng)覆蓋了我和他那段見不得人的感情?
他可能都不會再想起我。
他和心心說他對我只是心動,姐姐說他不夠喜歡我,原來都是實話,否則他為什么不像我思念他這般思念我?
當(dāng)初說不要再聯(lián)系的是我,最后放不下的還是我。
好諷刺,好悲哀。
我用手捂著眼睛,任由眼淚打濕掌心。
這段不算初戀的初戀,終究成為我一個人的青春。
邢墨輕輕摟上我,將我摟進(jìn)他的懷里,聲音沒什么情緒:“知道了也好,不用再掛念了。”
人生苦毒,妄念橫生,我被困住太久。
我將頭埋在膝間,用手緊緊捂住臉,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邢墨將我抱到沙發(fā)上,拿毯子裹住我。我緊緊蜷縮身子,將臉埋的更低。
我平穩(wěn)了情緒,緩緩抬起頭,邢墨正蹲在我面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水汪汪的大眼睛水霧朦朧。
“你真的很喜歡他。”邢墨的語氣篤定,沒有一絲疑問。
邢墨抬手用指腹輕輕擦拭我眼角的淚,微微勾唇:“這件事人盡皆知。”
我垂眼看他:“你不應(yīng)該靠近我。”
邢墨收回手,笑容加深:“為什么?”
“你知道的,不要讓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復(fù)雜,我不想重蹈覆轍。”
“你又不喜歡我,擔(dān)心什么?”
我一時語塞,我也不知道我在擔(dān)心什么,只是莫名的生出抵觸心理,最近我和邢墨的界線似乎越來越模糊,我不想讓他靠近。
邢墨見我不說話,輕輕握住我的雙手,彎起眉眼:“紀(jì)言…你可能是錯過了,要不你考慮考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