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莉微笑,擺了下手:“你倆不用攔,聽你們林大哥說。”
林逸軒:“我這人不善言辭,說的好不好的,你們兩口子多擔待,尤其是弟妹,文化人,別挑我。”
李雪連忙說:“哪能啊,林大哥。”
林逸軒看著吳慶宇感慨說:“慶宇啊,當年你搬來八趟房的時候我還記得,那會你剛剛轉(zhuǎn)業(yè)回來,領(lǐng)著你家老爺子,行李沒多少,簡簡單單的就搬來了。我記得那會去你家喝酒,可以說家徒四壁啊,問你咋不添點東西,你還說,大老爺們,差不多就得了,糙點挺好的。想想那會兒距現(xiàn)在也十多年了,十多年啊,人這一輩子有幾個十年啊,一晃就過去了。”笑了下,長嘆一聲:“那會咱倆都單身,我想法和你差不多,男人嘛,就得忙著賺錢,有個地方睡覺吃飯就行。后來我娶了你嫂子,再后來你也成了家,咱倆都娶了個好媳婦啊,自打咱倆都成了家,日子過的越來越精細了,也有了人惦記,生活也有人張羅了,可以說婚姻幸福,甚至現(xiàn)在還兒女雙全了。”話到這,聲音頓了下,沉聲說:“前段呢我搬了新家,現(xiàn)在你也搬了...”又停了下,低下眸,喉結(jié)滾動一下,過了幾秒鐘,抬起眸,輕笑:“剛剛我在你家,跟你嫂子轉(zhuǎn)了一圈,屋子收拾的不錯,看的出來日子越過越好了,替你高興。祝愿你倆日子越來越紅火,恩愛到白頭。我這先干為敬了。”
說完端起酒盅仰頭干了,低頭拿起酒壺給自己又滿上一盅。
另外三人看到林逸軒沒有坐下,也各自滿上了自己的酒盅。
“這第二盅,是恭喜你升職。男人嘛,成家立業(yè),兩件事,家庭和事業(yè)。剛剛說了家庭,現(xiàn)在說事業(yè)。你剛回來那會,憑著部隊里那些立功表現(xiàn)直接就分配到了派出所當了隊長,來說起點很高啊。按理來說十多年了,按照現(xiàn)在這個年齡,升個所長都綽綽有余。可是沒辦法,咱沒背景沒人脈的。咱哥倆喝酒時候也嘮過,我知道你這些年心里憋了一口氣,但好在現(xiàn)在升了副所,雖說跟你當年心里的預(yù)期比差強人意吧,但也算苦盡甘來,咱們都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著,會越來越好的。祝你以后事業(yè)騰飛,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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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三盅。咱哥倆這十好幾年來,誰家有個什么事,都互相搭把手幫個忙,可以說咱倆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哥先搬家了,平房里剩的老的老,小的小,我知道你沒少伸手幫忙。尤其是這幾年,冉冉上育紅班以來,基本上都是你們兩口子在接送...給我和你嫂子省了不少的事。這個事,我和你嫂子也無數(shù)次嘮過。我上班就在家門口,接送都得指著你嫂子。要是沒你們兩口子,你嫂子得綁著身子,尤其我家這倆,年齡差的有點大,小的上育紅班,大的上小學,上下學不一個點。有你們幫忙分擔,我和你嫂子這些年都少長了不少白頭發(fā)。這件事,你們幫了我倆老大忙了...現(xiàn)在我們都各自搬家了,離的遠了些...但以后有啥事言語一聲,我和你們嫂子隨叫隨到...感謝的話就不多說了,都在酒里了,我干了,你們隨意。”林逸軒的腦海中無數(shù)次的閃現(xiàn)這十多年的片段,猶如過電影一般,短短的一段話里多次停頓,都是在調(diào)整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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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盅酒下肚,四人坐下,吳慶宇左手肘杵著桌子,手扶著額頭,眼眶泛紅,低著頭,磁性的嗓音略啞低沉的說:“林哥,你說這些干啥啊。整的人心里怪不得勁兒的,說的好像你不想和老弟處了似的。”
李雪低著頭,用手指擦著眼角,起先小聲的抽搭著,后來大顆眼淚掉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臉,沒哭出聲,只是抽搭的動作越來越大...
張小莉心里也不是滋味,皺著眉頭,眼眶也染了粉,看到李雪的樣子,起身去洗手間拿了毛巾出來,碰了碰李雪捂著臉的手:“來,擦擦。”
桌上的氣氛沉重,無人再開口。
似乎這頓酒席一過,原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兩家人將要各奔東西...
張小莉溫柔笑說:“你看,這咋還哭這樣呢。你林哥那意思就是替你倆高興,再一個是感激你們這些年的幫助...”
吳慶宇沉聲說說:“嫂子,我知道林哥的意思。就是這心里不得勁...也舍不得...”
“舍不得”這三個字,提到明面上,觸動了桌上每個人的神經(jīng)。
就連林逸軒這種冷情的人都咽了兩口唾沫,更別提張小莉這種感性的了。
她再也憋不住了,漂亮的杏眼里似乎決堤一般,瞬間溢滿了淚水,順著眼眶一溜一溜的流淌下來,雙手捂著口鼻,低著頭,低聲“嗚嗚”的哭了出來。
林逸軒一直是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桌子上,聽見旁邊傳出的嗚咽聲,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張小莉的肩上輕拍了兩下,以作安慰。
張小莉扭了下身子,抬手揮掉林逸軒拍在肩膀上的手,埋怨道:“你說本來挺高興的事,你非說這些干什么。”
吳慶宇看嫂子來了脾氣,咽下了難過,恢復(fù)些表情說:“嫂子,你也別賴我哥了,他也沒說錯啥。”
李雪看著原本勸她的人,這會哭的比自己還厲害,也趕忙抽抽搭搭的勸“是啊,嫂子,你快別哭了。這事不怨林大哥。”
張小莉臉上掛著淚,哽咽說:“我不是怪他,就是心里難受。”
可能氣氛也烘托到這了,情緒也有了些激動,停了哭聲,擦了擦臉上的淚,眼角和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紅彤彤的,濕漉漉的,抬高聲音:“反正不管咋說吧,咱人雖然是都搬了,離的也遠了,但咱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不能變。我看這么著,咱們以后一個月必須最少聚一次,你們說咋樣?”
其實按照現(xiàn)在的氣氛,一個月一次都是少說的,但張小莉從來是即便感性占了上風,也絕不會徹底失了理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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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不謀而合,一致同意。
...
吳曜坤的臥室地上躺著一地的紙飛機,什么姿勢的都有。
床上,林冉俯臥在床頭那側(cè),雙腳舉到半空中一前一后的來回擺動。吳曜坤俯臥在床尾,倆人手里拿著剛折好的紙飛機。
“坤哥哥,這回我一定能飛過你。”林冉對著飛機尖哈了幾口氣,一手哈著氣,一手撐著床坐了起來,手一揚,飛機飛了出去,林冉瞪大了眼睛,閃閃亮亮的。
沒幾秒鐘,飛機打了個旋兒,落在了吳曜坤的后背上。
吳曜坤轉(zhuǎn)頭看向背后,雖然視線里看不到飛機,但是憑后背的知覺..噗嗤一下:“這就你說的能贏過我?就算我閉著眼睛飛,都比你遠。”
林冉氣鼓鼓的拍了下身側(cè)的床“哼,我不信。”
吳曜坤笑著坐了起來,隨便哈了一口氣,手一擺,很隨意就把飛機投擲了出去。只見飛機直接飛向門口,直到遇到了阻礙,撞到了門上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林冉不高興的嘟起腮幫,囔囔說:“坤哥哥,你就不能讓讓我嗎?我還一次沒贏過你呢。”
吳曜坤心想,我要是讓你贏了,你還指不定怎么埋汰我呢。但看著林冉不高興的小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對她說:“你知道怎么才能飛的遠嗎?我教你疊啊,你疊的不對。”
林冉不樂意了“怎么不對了?我哥也是這么疊的,飛的就老遠了。”
吳曜坤沉默了下,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反正怎么說都不對,想了一下:“那你學不?”
林冉點點頭:“學。”
吳曜坤湊到林冉身邊,撕了一張紙,邊疊邊解釋:“你得這樣疊,把前面弄沉點,它就飛的遠了。”
“為什么呢?”
吳曜坤一噎,他爸就是這么教他的,他當時也問過,他爸就跟他將什么重力,阻力啊啥的,他也沒聽懂。自己都沒聽懂,此時更不知道應(yīng)該跟林冉解釋了,心虛了下,惱著說:“反正你就照著我這個弄,肯定就飛的遠。”
林冉是個凡事喜歡刨根問底的,但會察言觀色,看著坤哥哥面上似乎有些不耐,再想問也憋住了,乖乖的:“哦。”
...
“這回你試試。”
林冉接過坤哥哥折好的紙飛機,哈口氣,嘴唇一抿,眉頭皺起,身上緊繃,小手揚到肩后,沒等脫手...
“你別那么使勁,輕點的。”
林冉聽到,卸了力氣,輕輕往前送了一下。
...
倆人順著紙飛機滑落的路線,是的,飛機是直接滑落的,低下頭,看著林冉腳邊的紙飛機,空氣中安靜了幾秒鐘...
吳曜坤皺著眉頭說“我讓你輕點,沒讓你直接松手。”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
“拿來,給我,我給你飛一次。”
...
“看見了吧,這回你試試吧。”
吳曜坤從門口撿起撞在門板上掉落到地上的紙飛機遞給了林冉:“這回你給點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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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哥哥,我成功了。”看到撞到門板上的紙飛機,林冉拍著小手在床上蹦了起來,手舞足蹈的,似夏日里的牡丹,燦爛嬌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