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哲逗了一會林冉,把她放下“你們老兩口咋來的?”
秦玉:“走來的。”
“這么遠咋走來的?不愛騎自行車找個倒騎驢也行啊。”
“花那錢干啥?”
林守勛,笑說:“我們三口人吃完晚飯正好溜達溜達,就當消食了。”
林逸哲知道老兩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從打自家搬過來,就辦喬遷酒的時候來過一趟,便問道“咋地,有啥事啊?“
秦玉表情坦然,只含糊其辭說了一句:“嗯,有點兒,一會兒說。”
這時候忽然從正房方向傳來一聲屬于女孩清脆的喊聲“爺爺、奶奶、冉冉。”喊爺爺奶奶的時候語氣平淡,只喊到冉冉的時候才染上點溫度。
林冉高興的喊“姐。”
這個女孩正是林逸哲的女兒林爽,81年的,僅比林羽小了一歲,卻早一年上學,兩個人是同班同學。
倆人都是生在八趟房,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回家一起上下學,沒生林冉的時候,林爽就是林羽的親妹妹,即便在現在,林羽和林爽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和林冉多多了。
林爽在同齡人里算是比較高的,不胖不瘦的,骨架不小。13歲的少女褪去了幼時的稚嫩,模樣漸漸長開,臉型已見瓜子臉的輪廓,雙眼皮明顯,眼睛橢圓,型似林逸哲,只是沒有他的眼睛大,眼神卻似單丹鳳更多些,有種無辜感。發(fā)質極好,濃黑茂密,此時應該是剛剛放下馬尾,頭發(fā)上還有皮套勒出的痕跡,鋪散在身后。
五官不是頂漂亮,卻有著天生自帶的媚勁兒,就是這種氣質在還是少女時期的她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甚至初高中學校里的男生都認識她,也是這種氣質讓本就封建傳統(tǒng)的林守勛和秦玉不喜。
秦玉看向大孫女,心里嫌惡,暗罵:真是跟她媽一個德性,天生的狐貍精。面上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敷衍:“嗯,放學了?做作業(yè)呢?”問完也不等林爽回答就轉頭對二兒子說:“你帶我和你爸到處瞅瞅吧。”
林守勛雖然面上還帶著笑,卻明顯看出要比平時淡了一些,更別跟冉冉對比了:“我和你奶到處轉轉,你作業(yè)要是沒寫完就回去寫吧。”
林爽一直都知道爺爺奶奶不喜自己,也不在意,只暗自撇了下嘴翻了個白眼,平淡的說:“那行,我回去寫作業(yè)了。”
...
林逸哲看著親媽親爸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孫女心里不是滋味,面色冷淡了下來,沉聲說:“走吧。”
單丹鳳手背在身后,大拇指甲狠狠的摳著食指指肚,面上不顯,還是溫柔的笑:“嗯,走吧,爸媽。”
秦玉本來就看不上單丹鳳,這會因為林爽看她就更不順眼了,面無表情的:“不用你陪,我兒子陪我就行了。你去沏兩杯茶吧,一會我們幾個看完了就進屋喝。”
林守勛仍然慈和的說“嗯,辛苦二兒媳婦了,一會我和你媽看完就進去,你就別跟著了,怪累的,趁這會休息下。”又轉頭彎腰想牽起林冉的手。
林冉扭身躲開了:“爺爺,我能不去嗎?我想騎車玩一會。”
“騎一路了,還沒騎夠啊?不累啊?”
林冉不說話只眼巴巴的看著爺爺。
林守勛無奈,輕輕拍了拍林冉的頭頂:“那好吧,就在院里玩別出去。”
林冉掃了眼院子,這院子大歸大,可到處都是園子和樹,不似八趟房的院子里空闊,路全是繞著園子修的,最多能通三人“我能在胡同里玩嗎?”
林守勛也注意到了院子里的情況,想了一下,覺得來的時候胡同里挺安靜的,沒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于是說:“那行吧,但是不可以上馬路。”
“嗯。”
秦玉急道:“你說你啥都答應,這么大院子就在這玩唄,去啥胡同啊?再出點事。”
“沒事,冉冉聽話,不能跑遠了。”
...
林逸哲經過剛才的事原本心思完全不在這邊,關注著媳婦,只見媳婦注視著仨人間的互動,雖然沒在媳婦臉上看出什么,但就因如此心里對妻女添了更多的愧疚,也怨父母為什么不能分點關心給自己的妻子女兒。
...
林冉騎著三輪車出了院子,三個大人進了東廂房..
單丹鳳看著這一切,上牙咬著嘴唇,眼里蓄上了淚水,在眼眶里盈盈打轉,她仰起頭,站了一會,眼淚終于沒有掉下來...她自嘲的笑了下,緩慢把身后攥著的拳頭伸到身前,打開,低頭看了看。
手掌上密密麻麻的指甲印,有些刺痛,還有些灼燒感,可比不上心臟被人攥緊的疼。
轉身回屋的時候無意間掃到西方的落日,紅霞灼灼,她納悶,這么明艷的太陽照下來怎么還是這么冷呢?
...
天快黑了,幾人在廳里喝著茶,林守勛頻頻看著腕表,坐立不安的。
秦玉也總是看向窗外,此時屋里開著燈,窗子上映出的是屋內的樣子,很本看不見外面,可她似乎總是忘記這回事。
林守勛問“老二,你們這胡同安不安全?”
林逸哲的興致不怎么高,卻也擔心侄女的安危“安全,沒聽說出什么事。”
雖然聽老二這么說,林守勛還是坐不住:“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去。這么晚了都,天都黑了。”
幾人都有些擔心,相繼站了起來走出去。
林守勛走路總是慢慢悠悠的,這回也是腳步緊蹈,轉眼就出了院子,一眼就看見站在十米外的林冉,用兩個胳膊交替的抹著眼睛,像是哭了。
頓時有些失態(tài),著急小跑過去,邊跑邊喊:“冉冉,怎么回事?咋哭了?”
他這一嗓子把擋在身后的幾人都給驚了,以為出了什么事,也忙不迭的趕了上去。
林冉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爺爺,委屈的哭道:“爺爺,我三輪車丟了。”
“在哪丟的?”
林冉朝西北面一指:“就在那個胡同口丟的。”
林逸哲看著手指的方向:“不是咱這個胡同?”
“不是,是下一個。”
林守勛掏出手絹溫柔的給冉冉擦了眼淚,又捏住鼻子:“使勁,擤...行了別哭了,帶爺爺看看去。”
...
到了地方,林冉一指:“就是在這丟的。”
幾人一看,這是胡同的岔路口,這胡同到處都是這種路口,四通八達的,這可真是難辦了。
秦玉脾氣來的快,皺眉說:“叫你別騎你非得騎,這回可倒好了吧,這岔路口這么多誰知道讓哪個死崽子偷走了...”
林冉被奶奶指責,低著頭,剛剛收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嗚嗚的哭了起來。
林守勛心疼壞了:“行了,別說孩子了。”
林逸哲覺得今晚上沒一件順心的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氣,一直強忍著,這會也煩悶極了:“你說她干啥?她還能故意整丟咋地?”
秦玉想想也是:“咋丟的?你放這了?”
林冉說:“我本來騎著三輪車的,后來有個男生過來說帶我玩,我開始沒去。后來又來了一個女生找我跳皮筋,我就過去了...”
秦玉問“你沒騎車過去?”
“我想騎了,那個女生說讓我把車放在這,說不會丟,周圍人她都認識。”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她過去了,就在那。”林冉一指,指向了下個胡同“然后我剛過去,那女生就說她媽喊她回家...我回來,車就沒了。”說完就又要哭了。
林守勛趕忙蹲下哄著“別哭。”
幾人聽完林冉復述剛剛發(fā)生的事,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敢相信...
秦玉問:“你說那倆小孩多大啊?”
“跟我差不多大。”
林逸哲問:“你還記得長啥樣嗎?”
“男生記不清了,女生短頭發(fā),長的挺普通的,比我高點,穿著白衣服。”
“別的呢?”
林冉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了,走到那個胡同她就跑了。”
秦玉當即抬高了嗓子罵道:“這他媽誰家養(yǎng)的狗雜種,從小就這么連騙帶偷的,爹媽肯定也不是啥好玩意,xxxx,xxxxxxxxx,XX你家八輩祖宗,XXXXXX....”
父子倆沒理秦玉,林守勛說:“看來這是故意的,”
“嗯,八成是。住這么長時間了,還從沒聽說過有這種事,這才多點孩子啊。”
林守勛點點頭,感慨說“沒想到現在這么點孩子就能干出這種事來,也不知道是我老了,還是現在的孩子太厲害了。”
單丹鳳摸摸林冉的頭:“別哭了,冉冉,二嬸給你買糖吃行嗎?”
林冉搖了搖頭:“我不要,我就想要我的三輪車。”
林守勛說:“三輪車是找不回來了...這樣吧,等你再大點,爺爺給你買個自行車行嗎?”
秦玉也歇了罵,哄說:“嗯哪,你爺爺有錢,到時候給你買個自行車...你別惦記這個三輪車了,那都多少年了,還是你哥玩剩下的,咱不撿他那狗剩,再說你騎那個早就小了,丟就丟了吧...”
幾個人好說好勸的,這才把林冉給哄好。
其實他們覺得林冉被哄好了,但他們并不知道。
林冉覺得奶奶說到了關鍵,卻說的不對,她之所以珍惜這輛三輪車恰恰是因為它是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