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群雄并立的時代,也是劍俠們風起云涌的時代,且看姜嬋如何打造出一個全新的江湖。
正午時分,一個渾身邋遢、滿臉污垢、背著一個長棍的乞丐少女,徑直走入了一家客棧。
店小二緊皺眉頭,在掌柜耳邊低語:“掌柜的,這好像不是個客人,好像是個要飯的,要不要攆走她?”
掌柜的出言呵斥,讓他迅速招待:“不要看不起任何客人,來者是客。”
店小二立馬就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招呼這位女乞丐落座。
“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女乞丐將其推開,直接走到了角落的一個桌子。
“滾開!”
店小二有些按捺不住,只因這張桌子素來是李大相公李倫的專屬,怎能被個女乞丐給弄臟?
店小二苦口婆心,見女乞丐默然端坐,干脆話鋒一轉,讓她趕緊付賬:“哎哎哎,客官,這張桌子有人預定了,是李大相公的專屬。您要是想坐,先付一兩銀子再說。”
女乞丐聞言,立馬大手一揮,往桌子上掏出了一兩銀子。
就在店小二要伸手去拿的時候,女乞丐又立即握回了銀子。
只見,她手臂微微用力,這一兩銀子就被她給擰成了一團麻花。
店小二瞠目結舌,與掌柜的面面相覷,這才知道面前的女乞丐并不好惹。
他哪里清楚面前的這位女乞丐,正是剛從逍遙派下山的姜嬋。
姜嬋自下山后,獨來獨往,神出鬼沒,可無奈自己下山遇到了劫匪,身上的銀子被洗劫一空。還是遇到了一位好心員外,贈予了三兩銀子,而她又不舍得花費這三兩銀子才會變得這般落魄。然而,姜嬋來到此處客棧,只是為了一場師父與他人定下的十年之約,從而替師接受一場決斗。
姜嬋的父親曾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姜鏢頭,一手毒龍劍法出神入化。
姜鏢頭曾收過一個徒弟,干的是販賣牛肉的買賣。
十年前,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太婆來到這座小鎮,她張口要買牛肉,可不要半斤也不要一斤,只要一兩。
“小伙子,我買點兒牛肉。”
“好,您要幾斤?”
“不要半斤,也不要一斤,就要一兩。”
待姜鏢頭的徒弟切好了肉塊兒,老太婆又開始不斷挑剔,要么是肉不新鮮,要么是干巴巴的沒法兒吃。
“切好了,八文錢。”
“嗯?你這肉不新鮮吧?怎么這么干巴巴的?”
姜鏢頭的徒弟這下才知道老太婆是來找茬兒的:“嘿,你這老人家真是好生無禮。是你要的一兩牛肉,我都切好了,您卻百般刁難,看來您不是成心來買牛肉的,看打!吃我毒龍劍法,呔!”
“哦?要跟我老婆子動手?好,那就陪你玩兒玩兒!”
于是,不服氣的他,當即就動用了毒龍劍法來與老太婆交手,誰料這個老太婆的武功太強,他壓根就不是對手,三招之內就被打成了輕傷。
“啊——!!!”
老太婆擊敗了他后,哈哈大笑了起來:“就這?也配叫毒龍劍法?真是笑掉我老婆子的大牙了。”
老婆子說完這話,從袖口內掏出了一封書信,讓其交給姜鏢頭。
“你太嫩了,不好玩兒。這封信交給你師父來客棧會會我這個老婆子。”
徒弟立馬拖著身體去找師父。姜鏢頭看到徒弟帶信前來,立馬就看到了信件的署名,居然是龍頭老太,方芹。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二十年前,方芹有個拜把兄弟,名叫金虎,是江湖上有名的殺人魔頭,在當地橫行霸道。姜鏢頭見此情形,仗義出手想要訓斥,卻因沒收住自己的毒龍劍法,導致金虎直接喪了命。如今方芹前來,想必是為了替自己的結拜弟弟報仇雪恨。
不過,姜鏢頭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場面沒見過?他應邀而去,笑臉盈盈。方芹也是一臉憧憬模樣,仿佛見到了癡迷多年的偶像。
“老人家,我來了。”
“你來了?太好啦!小二,上菜!”
“好,請!”
“請!”
方芹跟姜鏢頭一邊喝酒一邊寒暄,仿若多年未見的老友。
“當年我失手殺了你結拜義弟,實在是慚愧啊。”
姜鏢頭提到了當年之事,方芹卻告訴了他說:“那是自家弟弟活該,怪不得你。”
“方老太,您真是寬宏大量啊。”
方芹卻順勢言語:“老婆子此次前來只是想向姜鏢頭請教上幾招,還請賜教。”
姜鏢頭婉言拒絕:“不了不了,你我二人歲數相差甚大,萬一不小心傷了您可如何是好。所以,還是算了吧?”
誰知道,從姜鏢頭口中說出的這話,直接就讓方老太暴怒而起:“姜鏢頭你也太不給我這個老婆子面子了吧?明人不說暗話,我這趟遠赴中原,只為了向你要一樣東西,那就是你的毒龍劍法。”
姜鏢頭聞言,同樣收起了自己的笑臉。
“方老太,恕我直言。此劍法將不會再重現江湖,而是會跟我一同進入棺材。”
方芹聽到他說這話,自知是沒法兒從他口中得到有效的信息,便只能與其分道揚鑣。
“好,希望姜鏢頭說到做到,我們江湖再見,告辭!”
然而,姜鏢頭從看到這位老太太一臉兇相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老太太本性殘忍,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姜鏢頭回家后,立馬就拿出了自己放于祠堂的寶劍,多年未曾碰劍,劍法早已生疏,情不自禁地在自家院落中練劍,靜候方老太的到來。
毒龍劍法共有一十九式,最后的一式乃是最強大的毒龍滅天,同時也是此劍法的最強殺招。
姜鏢頭知道這個老太太一定就在周圍的某處偷窺,因此練劍時并未發出最后一招。不出姜鏢頭所料,方老太見他遲遲不發最后一招毒龍滅天,直接就從墻外一躍而入。
“想不到,你還真來了?方老太。”
方芹咧嘴一笑,抽出了自己拐杖中的一柄直刀,向著姜鏢頭揮砍而來:“殺弟之仇,不共戴天,老婆子怎么可能會如你所愿?今天一定要讓你還我義弟的命來,看刀!”
但所謂廉頗未老,尚能一戰。以方芹的刀法在曾經名揚江湖的姜鏢頭面前,壓根兒就不夠看的。方芹見勢不妙,立即舉手求饒。
“姜鏢頭真是使得一手好劍法,老婆子我服了。”
姜鏢頭本著一笑泯恩仇的心思,上前攙扶了這位老人家:“得罪了,老太太。”
誰曾想,方芹被他攙扶起來后,立馬就借機偷襲,一記穿心掌攻向了姜鏢頭的后背位置。
姜鏢頭感受到身后的威脅,立馬反手持劍,用毒龍滅天砍斷了方芹的左臂,令其在地面痛苦嘶吼。
“啊——!!!”
方芹強忍左臂痛失的劇痛,對著姜鏢頭出言警告:“十年后,我一定會回來復仇的,不見不散!你等著——!!!”
隨后,方芹便運用輕功,從他家墻頭逃走了。
姜鏢頭卻無力追兇,身中穿心掌,已經是命不久矣。他唯一的擔憂,只有年僅六歲的姜嬋。
“嬋兒,為父怕是不行了……也沒時間教你毒龍劍法了……但為父有個師弟在逍遙派,你一定要跟他學會武功……才有自保之力。還有,十年后……要替……”
姜鏢頭有一位師弟,正是逍遙派的瀟道子,除了自己之外,也只有他會毒龍劍法了。姜鏢頭的臨終遺言,正是將姜嬋送入逍遙派,交由師弟撫養長大。
眨眼間,十年已過,姜嬋不僅學會了逍遙派的正統武功,也從師父那兒學會了父親最牽掛的毒龍劍法。瀟道子以為她當年才六歲,心智還不成熟,應該不知道父親是被仇人所殺。因此,為了讓她不要沉浸在仇恨中,只對她說是自己和一位舊友有一場十年之約,讓徒弟去替師赴約。如今,姜嬋重回小鎮,就是為了應對這場十年之約。
姜嬋正在客棧中微微品酒,突然就來了一位手持紙扇、相貌堂堂的男人走入了這家客棧。
他就是李大相公,李倫,也就是姜嬋所坐這張桌子的主人。
店小二看到李倫來了,再次上前請姜嬋離開:“這位女客官,這張桌子的主人都來了,還請您喝完這杯濁酒,即刻離開。”
李倫看到這么一個可愛小姑娘坐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卻并未催促。
“沒事兒,你下去吧,小二。”
讓人意外的是,他的身份也是姜嬋的表哥。
兩人多年未見,早已是換了一張臉,誰也不認識誰。
“小姑娘,我能坐在這兒嗎?敢問是從何處來,又要到何處去?”
“你都坐下了,還問?我從逍遙派來,來此是為了替師父赴一場十年之約。”
“哦,原來如此。敢問姑娘姓名?在下李倫。”
“你是李倫?”
“是啊。”
“我姜嬋。”
“你說你是誰?”
“姜嬋,美女姜,女單嬋。”
“表妹!你是我表妹啊?我李倫,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知道,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他的賊人?!”
姜嬋時隔多年不見表哥,想要試試李倫如今的秉性與武功,便開口要來一份燒雞。
“小二,給我上一份燒雞,賬就記在李大相公的名下!”
李倫倒也大氣,時隔多年再次見到表妹如此可愛的模樣,不止同意了她這番說辭,還包下了她的所有吃喝花銷。
“行,表妹你開心就好。小二,她在此吃喝的所有花銷,都由我一人買單。”
姜嬋吃飽喝足后,大喝一聲,朝著李倫扔出了一件東西。
“嘿!接著!”
李倫伸手接住,打眼一瞧,嘿,居然是兩人小時候離別曾交換的信物——紅玉蝙蝠。
李倫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心中暗喜,就知道自己沒認錯人。
“果然!是你,表妹!”
姜嬋從他看到紅玉蝙蝠時流露出的驚喜,就知道自己也沒認錯親:“你也混得挺好啊,表哥。”
李倫立即讓小二遣散所有客人:“小二!今日我高興,立馬遣散所有客人,所有的花銷我來買單!”
小二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李大相公,遵從他的話,將店內正在吃飯的所有客人都趕出去了。
“是,李大相公。來來來,各位客官,今日小店被包場了。不營業了,都出去,別愣著了,快走!”
隨后,小二將店內客官全部清場。
李倫看到這一幕后,迅速派人將母親喚來:“來人,去請家母!就說嬋妹找到了,速速去請!”
老太太見到姜嬋如今拿著根兒棍、還渾身臟兮兮的乞丐模樣,頓時悲天憫人了起來。
“孩子,我是你大姨啊。你還記得我嗎?嬋兒,這么多年在外面流浪,真是苦了你了。既然今日相見,你不如先跟我回家如何?”
老太太想讓姜嬋跟自己回家享福,當李家的大小姐。
可是,姜嬋沒有忘記自己來此是有要事在身,因此并沒有聽從大姨的建議。
“對不起,大姨,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能跟您回家了。但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會去看望您。”
說著,姜嬋就含淚離開了客棧,跟著父親的徒弟回到了早已是雜草叢生的老宅子。
姜鏢頭生前廣結善緣,一聽說她女兒回來并要重新住回這里,所有村民便紛紛跑來,為她返修了房屋。
距離十年之約只有三天的時間,江湖上傳聞那斷了左臂還佝僂著身子的方老太,早已帶著諸多江湖盜匪往小鎮這邊兒趕來,看上去形勢非常危急。
然而,當天晚上就有一人前來探路,姜嬋聽到了此人的腳步聲,卻不動聲色的等對方進門。那人偷摸進了姜嬋的房間后,立馬就被姜嬋從手中發出的一枚毒鏢給擊中了右腿,疼得他倒地呲哇亂叫。
“嗖!”
“我的腿……啊!!!”
姜嬋上前將其活捉,并盤查出了方芹那個老太婆的具體行蹤。
“說,是不是方芹那個老太婆讓你來的?”
“女俠饒命啊,小的只是前來探路,并不知曉方大王的想法。”
“她現在在哪兒?”
“她在喜悅客棧。”
沒等姜嬋繼續詢問下去,方芹的戰帖隨后飛至,在命中了梁柱的同時,戰帖上淬有的劇毒也割喉了這位探路雜魚。
姜嬋打開了戰帖后,看到她說要屠掉整個村莊來為自己陪葬。
“什么?這老太婆居然想以全村人的性命來給我陪葬?可惡!”
清早醒來后,姜嬋就直接召集了本村村民。
她的目光直接掃向在場的所有無辜村民,想要自己獨自離去,絕不麻煩各位老百姓。這樣,興許方芹就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了。
“村民們,此事因我而起,我絕不連累大家。”
可奈何村民們熱情洋溢,一聽姜鏢頭之女是要跟方芹那個女魔頭一戰,紛紛表示與姜嬋同存亡。
“姜姑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但姜鏢頭當年幫了我們太多,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那個老太婆。我們誓要與你同存亡!”
當初,姜鏢頭幫了村民們太多的忙,如今姜家有難,豈能坐視不理?他們計劃合謀要在大戰當日,將方芹這群賊寇一網打盡。
三日時間,轉瞬即過,村民們在四個進村口設下了重重的埋伏。
“給我打!”
“唰!唰唰!唰唰唰!”
方芹剛進村子,就遭到了嚴厲的伏擊:“不好,有埋伏,快撤!聽我號令,從旁邊迂回進攻!”
根據方芹的戰場指揮,這群賊寇迅速就從村子旁邊殺了進來。
看到他們殺進來了,一個容貌嬌羞的婦人,佯裝驚恐,逃入了一處死角。
與此同時,匪徒也獰笑著追來,卻不知道這里早已設下埋伏。
“不要殺我。”
“嘿嘿嘿,小美人,你今日是逃不掉了,乖乖成為大爺的囊中之物吧,哈哈哈。啊!怎么回事……噗……”
他剛掉入陷阱,又有幾人沖了過來,誰知里面還有一個大坑。
“兄弟!我來救你……啊!噗,可惡……”
哪怕是女子,在這樣的一場大戰中都立下了汗馬功勞。但以這群普通平民,終究還是沒法兒抵抗練武之人,方芹的人馬迅速殺入了村子中心位置。
“殺——!!!”
李倫為了幫表妹一把,手持紙扇,與這群殺入村莊的賊寇激烈交手。
殊不知,李倫手中的每一片扇葉都是殺人利器,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他的周遭就尸體無數。
滿頭白發的方芹看到這小子居然這么用猛攻,立馬就從身后沖出,并從拐杖里抽出了那把十年前的直刀,似乎要跟李倫對拼一下子。
“小子,你很囂張啊!”
兩人對陣,一觸即發便是數十招。
在旁觀戰的姜嬋,看到師父讓自己殺的敵人就在這兒,立馬加入了戰局,并讓表哥去對付那群嘍啰。
“表哥,你去對付那群賊寇,這個老太婆由我來終結!”
就在兩位女子要出手的那一刻,姜嬋的師父瀟道子也同樣趕來助陣。
“徒兒,為師來也!”
“師父!您不是說讓徒兒一個人來對付她這個女魔頭嗎?怎么您也來了?”
“哈哈,還不是怕你實力太低被這女魔頭給趁機偷襲嗎?方芹這家伙作惡多端,早就是江湖禍害,為師身為逍遙派長老,怎能錯過這場鏟除魔頭的大戰?來,讓我們師徒一起滅了她!”
話音剛落,瀟道子與姜嬋同時出手。
姜嬋的毒龍劍法遠在自己的父親之上,在數招過后,白發蒼蒼的方芹也終于被她用毒龍滅天給斬去了頭顱,一場替師赴約的仇局,在這一刻也得到了了結。
隨后,瀟道子對姜嬋講述了她父親與方芹之間的恩怨:“徒兒,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為師要讓你獨自下山赴約?其實,這個女魔頭就是殺害了你父親的兇手。現在,她的命被你取走,你要怎么做?就隨你處置了。為師還有其他事兒,就不在這兒耽擱了,你的江湖路還很遠,勇敢地走出下一步!”
姜嬋送走了師父后,提著方芹的人頭獻給了已亡的父親墓碑前。
“爹,孩兒大仇得報,您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