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雙眼含淚,看著杜白,問道:“杜太醫(yī),城兒他,真的就毫無生機(jī)了嗎?”
杜白躬身說道:“皇上,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如今,恐怕只有玉公主再次降臨東岳,六王爺方有一線生機(jī)!”
皇帝聞言,不禁長嘆一聲!
張仙玉來到東岳兩年的時(shí)間里,無論處于何種境地,她心心念念的,唯有離開東岳,唯有她的城寶!
如今,她既然已經(jīng)離去,又豈有再臨東岳之理?
皇帝默默地來到了六王府。
父子一場,血脈相連,皇帝心中,有太多的不舍!
來到赫連城的床前,看著赫連城如今的模樣,皇帝不禁淚流滿面!
“城兒,你意如此,卻讓父皇情何以堪啊!”皇帝滿臉悲切地說道。
赫連城看著皇帝,緩緩說道:“父皇,請(qǐng)恕兒臣不孝!您就當(dāng),兒臣當(dāng)年,就隨著母妃去了吧!”
皇帝聞言,痛哭出聲:“城兒啊,父皇當(dāng)年就對(duì)不住你母妃,現(xiàn)在,你又如此,你讓父皇百年之后,還有何臉面,去見你的母妃啊!”
赫連城眼角滑落兩行淚水,有氣無力地說道:“父皇,兒臣也不愿如此!玉兒走了,兒臣的心,也死了!兒臣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無法讓它再活過來了!”
皇帝哀慟不已,恨自己即使身為天子,也無法救下自己兒子的性命!
曹德全扶著悲痛欲絕的皇帝,走出了赫連城的臥房。
來到外院,赫連洵突然追了上來。
“父皇,請(qǐng)留步!”
赫連洵說道:“父皇,咱們是不是可以把一念大師和柳賢弟請(qǐng)來!說不定,他們可以勸勸六哥,只要六哥心中燃起生的希望,無論是跟著一念大師遁入空門,與佛為伴;還是跟著柳賢弟快意恩仇,隱入江湖!總比咱們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六哥殞命要好吧!”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洵兒說的有理!曹德全,你馬上命人飛鴿傳書到白云寺,請(qǐng)一念大師和瀟兒速到六王府來!”
曹德全應(yīng)聲而去!
過了一日,一念大師和柳林瀟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了六王府!
時(shí)隔一年多,再次見面,一念大師和柳林瀟萬萬沒想到,曾經(jīng)英姿勃發(fā)的赫連城,竟然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只見赫連城半靠在榻上,瘦骨嶙峋,眼窩深陷!
明明是英姿颯爽的年紀(jì),卻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
哪里還有半點(diǎn)曾經(jīng)的風(fēng)采?
柳林瀟上前坐在赫連城身邊,輕聲呼喚道:“六哥,六哥……”
赫連城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身著僧袍,頭發(fā)也已剃光的柳林瀟,眼中顯出了驚訝之色!
“賢弟,你怎么…真的遁入空門了?”赫連城有氣無力地說道!
“六哥,我已經(jīng)看開了,無論何種身份,心安即是歸處!”
柳林瀟看著赫連城,一臉哀傷地說道:“可是六哥,你怎么就如此想不開,竟到了這步田地??!”
“阿彌陀佛!城兒,你是一個(gè)有慧根的人,就算痛失所愛,也不能至此啊!”一念大師也站到了赫連城的榻前。
赫連城轉(zhuǎn)過頭,看著一念大師,擠出一絲微笑:“師父,您怎么也來了?”
一念大師一臉不忍地說道:“城兒,玉兒本就不是這個(gè)世界的人!現(xiàn)在,她回到了屬于她的世界,你應(yīng)該祝福她才是!倘若將她強(qiáng)留在東岳,只怕她會(huì)郁郁寡歡、生不如死!想必,你也不忍所見如此吧?”
赫連城的眼中倏地淚光閃爍,緩緩說道:“師父,您說的這些,徒兒都明白!可是,沒了玉兒,徒兒的心,就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徒兒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心平能愈三千疾,心靜能平萬事理!既是如此,你不如拋卻這一切,隨為師前往白云寺,與我佛為伴去,如何?”一念大師一臉懇切地說道。
赫連城搖了搖頭,說道:“師父,徒兒的心已死,佛也救不了徒兒了!只怕徒兒到了佛前,一切都是徒勞無益,反而污了佛門清靜!”
柳林瀟眼中含著淚,急切地說道:“六哥,那不如我?guī)е阈凶呓?,你仍做你的無塵公子!我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浪跡天涯去,好嗎?”
赫連城微笑了一下,說道:“賢弟,我如今這個(gè)樣子,無論到了哪里,只怕都是一具行尸走肉!你又何苦為難自己,徒增傷悲呢?”
“六哥!”
柳林瀟雙眼垂淚,悲痛出聲:“你為什么如此執(zhí)拗啊!”
赫連城閉上眼睛,一臉淡然地說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一念大師眼中淚光閃爍,滿臉哀慟地說道:“城兒,花開花落終有時(shí),相逢相聚本無意!你又何苦執(zhí)念如此深沉啊!”
赫連城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看向窗外,滿臉生無可戀地說道:“師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就不要再為了徒兒,亂了清修、徒增傷悲了!就讓徒兒隨風(fēng)而去,魂歸忘川吧!”
一念大師緩緩起身,滿臉無可奈何:“阿彌陀佛!想不到,你我?guī)熗揭粓?,卻讓為師這個(gè)方外之人,看著你魂歸執(zhí)念卻無能為力!你讓為師情何以堪?孽緣啊,孽緣!”
說罷,一念大師徑直走了出去。
柳林瀟看了看一念大師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赫連城,滿臉悲痛地走了出去!
一念大師和柳林瀟來到六王府外院,皇帝也趕了過來!
柳林瀟看見皇帝,連忙上前拜見:“父皇!”
皇帝看著柳林瀟身穿僧袍,頭發(fā)也已剃光,不禁一臉詫異:“瀟兒,你怎么…你真的出家了?”
柳林瀟雙手合十,躬身說道:“父皇,兒臣法號(hào)無恨!”
“無恨?”
皇帝眼中倏地閃著淚光:“瀟兒,你是朕的皇子??!”
柳林瀟一臉憂傷:“父皇,皇子如何?庶民僧眾又如何?看看六哥如今的景況,就算是身為皇子,也難解心中之憾??!”
皇帝聞言,看著柳林瀟身旁的一念大師,一臉茫然地說道:“大師,難道就連您,也無法讓城兒燃起求生之念嗎?”
“阿彌陀佛!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yī)!城兒的心殤,除了玉兒,普天之下,只怕是無解了!”一念大師滿臉悲慼地說道。
皇帝聞言,不禁雙眼淚光閃閃:“怎么會(huì)這樣?怎么就這樣了啊!”
一念大師緩緩向王府外走去。
皇帝連忙說道:“大師,您讓城兒去佛前吧!就算遁入空門,只要他能活著便好啊!”
“阿彌陀佛!空恨無逆轉(zhuǎn),萬事皆有緣!千生百世,緣起緣滅,皆已注定!世間造化無常,一切隨緣吧!”一念大師一邊說著,一邊漸行漸遠(yuǎn)!
“父皇,您保重!”
柳林瀟向皇帝躬身行了一禮,也隨著一念大師而去!
皇帝一臉悲愴地抬頭看向天空,不禁仰天長嘆:“蒼天吶,你安排玉兒這孩子莫名來到東岳,難道就是為了來奪我兒性命的嗎?”
煊煊和姚雷得知了一念大師也無法勸動(dòng)赫連城,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不禁也跟著悲傷不已!
姚雷時(shí)常翻看張仙玉臨走前送給他的手機(jī),心中很是擔(dān)憂張仙玉的安危!
他也不確定,張仙玉是安全回到了BJ,還是在時(shí)空隧道之中,化成了塵埃?
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一晃而到!
赫連城纏綿病榻已經(jīng)兩個(gè)月了!
如今,赫連城躺在床上,已經(jīng)氣若游絲,奄奄一息!
太醫(yī)杜白看著眼看即將油盡燈枯的赫連城,心中不禁很是沮喪!
自己的醫(yī)術(shù)多少次被人夸贊成“回春之妙手”!
可是,偏偏自己窮盡畢生所學(xué),也奈何不了這赫連城的相思之癥!
杜白感到一片茫然,漸漸變得有些頹廢了!
北京城,張家別墅。
張仙玉在房間里,穿著城寶為她訂制的婚紗,站在落地鏡前。
看著鏡中雖然消瘦但依然美麗的自己,張仙玉不禁露出了笑容!
忽然,張仙玉在鏡中看見,城寶正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后,一臉深情地欣賞著鏡中身穿婚紗的自己!
張仙玉倏地轉(zhuǎn)過身,身后卻是空空如也!
“城寶,你還在我身邊,對(duì)不對(duì)?你出來,多陪陪我,好不好?”
張仙玉對(duì)著空氣說著話,驟然淚如雨下!
回到BJ兩個(gè)月了,張仙玉不但沒有從失去城寶的陰霾之中走出來,反而日日沉浸在無邊的思念之中,無法自拔!
最近的半個(gè)多月,張仙玉更是時(shí)常出現(xiàn)幻覺,總是看見城寶就在自己身邊,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然而,當(dāng)她想要抓住心愛之人的手,一訴相思之苦時(shí),城寶卻又消失了!
無數(shù)次從溫馨的幻覺中回到殘酷的現(xiàn)實(shí)世界,張仙玉的心,崩潰了!
現(xiàn)在,她心如死灰,只想離開這個(gè)世界!
雖然,她是一個(gè)唯物主義者,但她現(xiàn)在卻真心希望,這世間有著另一個(gè)世界!
在這個(gè)世界里,城寶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
張仙玉就想去往城寶存在的這個(gè)世界里,與他再續(xù)前緣!
打定了主意,張仙玉便穿起了城寶為她訂制的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