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子將床單和被罩系在身上,在外面又罩了層毯子作掩護,確保萬無一失后來到一家賣衣服的店鋪。
老板娘看到推門而入的洺子嚇了一大跳,一般裹成這樣都帶有極其嚴重的傳染病,如果不小心碰到,輕則住院重則慘死。
“別!別!別過來!求你了!”
洺子一愣,確認身上裹的東西都沒掉后解釋道:“我只是來買衣服,有那種小一點的連衣帽?還有外套,這個要大一點的,對了還有一副手套和長筒靴,靴子也要小號。”
說完,她將一大袋子錢放到桌上,這都是從那臺轎車里搜刮出來的,足足有六提。
老板娘眼神中的恐懼霎時間蕩然無存。
“那啥,這也太多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洺子打斷,只見她大手一揮并道:“都給你了!”
俗話說的好,英雄不問出處,錢多不究來路,只要存著不花,哪里都是我家。
見這位貴人如此豪邁,老板娘立刻將自家店鋪珍藏許久的寶貝拿了出來。
“這大衣的料子是從新鄉區那邊流過來的!平常人想要見它一面都難!還有這靴子,您要不去試衣間先瞅瞅?”
洺子端著衣物進入試衣間,將纏繞在身上亂七八糟的全部弄下來。
看著鏡子中自己的全貌,她忍不住伸手觸摸鏡面。
“我之前長什么樣子來著?”
她有些記不清了。
換好衣物也讓洺子看上去和常人基本無異,其他地方都被擋住,可唯獨這張臉擋不全,即使戴上眼鏡和口罩細看之下也會覺得怪異。
試衣間外。
繆平緩緩推開店門,老板娘見有客人也懶得歡迎,蹲在柜臺下數著大把大把的鈔票。
繆平想探頭過來卻被老板娘用身體擋住視線。
“怎么了?需要什么款式?”
“哦,沒事,我就隨便看看。”
繆平聽到試衣間有動靜便打算上去查看。
老板娘見狀立刻小跑過來攔住繆平說道:“不好意思,里面還有人,如果要借用的話請耐心等待一下。”
繆平并沒有說什么,點了點頭,剛要轉身時,試衣間的門開了。
洺子從中走出,和繆平擦肩而過。
一個奇妙的觸感讓繆平渾身緊繃,就在剛才,他的手在兩人擦過時碰到了一個東西。
不會錯的,那絕對是把槍,哪有正常人會穿這么奇怪,蒙著臉還帶著槍?
這一看就是要去殺人搶劫啊!
繆平思及此立刻準備拔槍對峙,可老板娘卻在這時湊了上去,為了不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他只好停下手中動作,看著洺子被老板娘熱情的送出店門。
街上行人眾多,繆平剛追出去就再也不見洺子的身影。
時間一晃來到晚上。
無處可去的洺子又返回到她作為骷髏出生的荒山上。
即使是萬物復蘇的季節這地方也沒多少生機,洺子隱約記得以前是片大林子,郁郁蔥蔥的。有許多蟲子,鳥,蛇也不少。
曾經她很害怕,每次路過都不自覺加快步伐,生怕某些東西從什么地方突然竄出來。
所以這世界上其實是有鬼的吧,洺子這么想著,因為她自己就算是。
這么想來小時候也就不那么傻了,沒有愚蠢到去挑戰鬼這種無法戰勝的東西。
真是可喜可賀。
不覺間來到了自己出生的土坑旁,只是附近的墳全都被刨的一干二凈,里面的棺材也都是打開狀態。
“什么鬼?這年頭還有人喜歡刨墳?難不成是找東西?可一座荒山能有什么?”
洺子發揮自己的想象力開始虛構出一個故事。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從各地聚集而來的異教徒們進行了神秘而又偉大的儀式!
要召喚這世間最最可怕的魔神降臨!眼看就要成功之際,一個身影的出現徹底打亂他們的陣腳。
此人身披金甲流光,腳踏七彩祥云,一擊便打得異教徒們落花流水,儀式也隨之破壞。
可萬萬沒想到,魔神已然降臨世間,因為儀式被打斷的緣故,自身虛弱無比,無法和活人搶奪身體,只能先找個死掉的湊合。恰巧一個叫做洺子的女孩被人捅死,又剛剛好被埋在了這座魔神所在的荒山之上!
可就當魔神興高采烈的占據我的身體時!
偉大的洺子大人的意識復蘇醒來!抬手就將魔神殘念頃刻煉化!之后就有了現在這副軀體。
“哼哼~”
想到這里,洺子的嘴角不自覺揚起弧度。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那么的偉大!
當然,這都是胡扯。
洺子失去夢想般一頭栽倒地上。
“這其實是夢對吧...”
畢竟只有在夢里才會出現這么光怪陸離的事情,變成骷髏跑來跑去還殺人什么的,根本想都不敢想啊。
“已經滿足了。”
再次醒來已是次日中午,洺子習慣性的去摸手機看時間,拿到面前才發現是一撮雜草。
“這!這!這...我手機呢!?啊——我想起來了,被那兩個混蛋拿走了,所以這不是夢...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嘔——!”
洺子干嘔了一會,決定去找兩人報仇,只是沒走一會又頓住。
“等等,報仇?我應該是要給自己報仇,但我不已經死了嗎?這還算是給自己報仇嗎?變成這樣還是他倆的功勞,嘶——那要是給他倆殺了,不就是恩將仇報?嗯?總感覺哪里不對,算了,反正我被捅死了,我不開心,我要殺人!”
洺子三步并作兩步,在不弄壞衣服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當初被綁架的巷口。
她注意到附近竟還有個攝像頭,靠近一看,原來已經報廢許多年了,只是電線桿沒拆所以一直留著,如今的街道不像街道,反倒是和陰溝有幾分相似,到處擺放著雜物,亂七八糟的,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一路走來沒碰見幾個人,車輛就更別說了,到這鬼地方還能開動那可真算是奇跡。
繼續朝深處走去,很快來到一家賭場,四周并沒有那股建材的氣味,這有點讓洺子懷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明明當初被敲暈后感覺就是被人往里拖來著。
或許只是單純被拖走了。
過轉角下樓梯到賭場門前,洺子擱著門都能聞到濃烈的煙味和叫喊臭罵的聲音。
這環境其實也算得上獨樹一幟,不大的空間中云霧繚繞宛如人間仙境,往前走還能看到舞臺,上面的女人各個濃妝艷抹,搔首弄姿,好不快活。
倒是有一個看上去不太一樣。
洺子的到來引起了角落幾人的注意,不過他們只以為是哪里來的癮君子,并沒有當回事。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兩人瞪大雙眼。
一只啤酒瓶突然砸在洺子頭上,酒水弄濕了她的衣服。
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的男子仍叫囂著。“你算個什么玩意?跟老子爭!你爭個屁!”
洺子默默將手伸進口袋,眨眼間掏槍打穿了男子的頭顱。
槍聲一響,全場寂靜,男子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洺子對眾人高聲說道:“問你們個事,有誰知道或認識黃耀東,催遲,洛久歌這三個人的,有的話,麻煩告知一下,非常感謝。”
見有人想逃,洺子打出一道蔑紋,男子開門的手漸漸扭曲的不成樣子,在蔑紋的引導下和門把手幾乎融為一體,成了人肉鎖。
這一幕并沒有引起注意,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洺子身上,見她又要掏槍都畏懼的不敢上前。
她未曾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都一樣。
“有人知道嗎?”
“那個,我知道一點...黃耀東是我們公司老板,在新鄉區北垛野那邊。”
“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人家是大公司大老板,和外地人做生意的,是想見一面都見不到呀。”
洺子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就在洺子思考時,一個人從身后鎖住她的脖子,見已經控制局面,幾個人嗤笑著上前,將洺子的圍巾扯下。
這一看,嚇得眾人練練后退。
洺子輕嘆一聲,一只手微微發力就將身后男子的胳膊扭斷,隨手甩飛出去。
“怪...怪!”
沒等發出聲音,只聽得一個個重物落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動不動,沒了呼吸。
洺子把沾滿血的手套摘下,拿起桌子上的酒水倒在上面清洗。
烈酒的味道剛好能將余下的血腥味沖淡。
咔嚓!!
玻璃杯碎掉的聲音從柜臺那邊傳來。
洺子不慌不忙的將手套戴好,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踱步走去。
靴子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突然,聲音消失不見,躲藏在柜臺下面的三個女生正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腳步聲再次出現,卻是向著與她們相反的方向而去。
吱————
門被打開了。
就在三人暗自慶幸時,洺子突然從柜臺上方探下腦袋,同時兩只骨手貫穿左右兩人的腦袋,獨留下中間的女孩。
女孩的身體不斷顫抖著,鼻涕和眼淚摻雜在一起,還失了禁。
沒等洺子說話,她又吐了出來。
“欸欸欸!差一點就弄到我身上了。先問一下,你不是這里的人吧,我之前被人脅迫來過一次,他們把酒倒在我身上,用舌頭說要幫我擦干凈。對了,他們沒用電擊槍電你吧?”
隨著洺子那張臉靠得越來越近,女孩臉上也更加驚恐害怕。
“啊沒錯沒錯!就是這副表情,簡直和我一模一樣。”
洺子就這么趴在柜臺上看著女孩,許久才又問道。
“她們兩個帶你來的?”
女孩終于稍微冷靜了一些,輕輕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訴我嗎?”洺子繼續問道。
“余...余沉廂。”
“你想吃點東西嗎?我在桌子上看到一份漢堡套餐。”
一提到吃,余沉廂的腦海中全都是剛下那副可怕的場景,沒忍住捂住嘴巴干嘔起來。
“抱歉抱歉,這里血腥味太濃重,確實倒胃口,不說了,我得走了,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拜~”
余沉廂從柜臺下探出腦袋,看著洺子離開的身影,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向往之情。
對此毫不知情的洺子已經動身離開這座小城,前往更大人口更加密集的市區。
......
不久后,接到報案的繆平帶隊來到現場勘察。
“隊長,簡直比上次還要慘不忍睹,這恐怕是同一個組織所為吧!”
繆平沒有讓隊員跟隨,自己只身跨過門口的尸體進入內部。
氣味濃烈的讓人簡直無法呼吸,四下搜尋一番也沒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繆平返回時才注意到門口那具尸體的手已經和門把融為一體。
“這特么什么鬼玩意?”
繆平強忍著生理不適拉開門走到外面,詢問附近的情況。
“聽報案人說,當時里面還有個女孩活著,她叫余沉廂,是個學生,周末被同學拉著過來玩,沒想到...”
“什么?”
“她說自己記不清了,當時被灌了好多酒,一覺醒來大家就都死了,她還嚇得尿濕了褲子。”
繆平聞言皺起眉頭,在場的人都死了,為什么偏偏只有這個女孩活著?
“隊長,你說這個組織會不會是那種嫉惡如仇的?聽說新鄉區東萊樹地界就有這么個組織,他們都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專們暗殺那些惡貫滿盈的高層。”
繆平趕緊捂住隊員的嘴巴,警告道:“你從哪聽說的?”
“嗚!報紙上就有...隊長你快看呀,打開手機就能看到。”
繆平打開手機一看,心中預感大事不妙,這個組織他曾有所耳聞聽到過一些傳言。
這組織內有一些是從天上來的,據說是來幫助我們這些本地人,只需要每年上交一些礦產資源,送去少量人口,便可以分享他們的技術。
“看來是真的...應該是出了什么事,索性就不裝了。”
“隊長,你好像很討厭他們?”
繆平不想否認,這些人的出現讓整個資本市場都更加偏向新鄉區,而他們這些區外人員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失去市場價值,最終要么自相殘殺,要么活活餓死。
“光是活著就夠累的了,一天天的東奔西跑還要查案子。”
“隊長...要不算了,這些人活著也是危害社會。”
繆平則是搖了搖頭道:“話不能這么說,我們是人,又不是機器,人總會犯錯。你要記住,如果暴力能解決一切問題,那就不會進化出人類這種生物了。”
“也許是其他的都不夠暴力,只有進化出的人類才最暴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