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那日收了十兩銀子便…便說了假話,那天夜里并沒有人追這位姑娘,她…是她讓奴婢那樣說的,侯爺饒命,奴婢的男人就快死了,奴婢沒辦法才……”臃腫婦人哭訴。
“閉嘴!”小姐略微有些憔悴卻仍趾高氣昂,“你們說!”
“奴才…奴才二人也說了假話,那姑娘就…就午間…給了十兩銀子說…說錦繡院問就說她夜里出去了,還有…還有年輕男子接應她,若…若章華院來人問就說…說她給銀子是想夜里出去,但奴才夜里真的沒見她,真的,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守門的其一跪地求饒。
小姐眼峰凌厲一掃:“阿茗!”
“奴婢…奴婢愛慕世子是真,可阿香她不知道,她給奴婢下藥根本不是為了奴婢好,她…她就是想逃出去,不不不,她是想攀附侯爺……”
“賤人閉嘴!”小姐挑眉道,“侯爺明鑒,這幾人的供詞足以證明阿香這賤婢欺上瞞下居心叵測,而她所謂的一早便對侯爺傾心更是胡扯,方家表妹年方十四,她慣常跟兒媳聊的不是女工便是衣裳首飾,亦或是閨中好友云云,她從未提及過侯爺您,此事不僅我身邊的仆婦均可作證,就是我娘家眾人,乃至將榮祿伯府一干人等叫過來對質兒媳也敢!”
管事搬來豎椅,建安侯坐下:“他們何以改口?”
“奴欺主是大罪,兒媳親自審了一夜,他們便都交代了?!?/p>
“兒媳可沒威脅他們!”小姐上前一步,“大管事盡管去查,兒媳一沒對他們動刑,二沒綁他們的家人,是他們自己心虛露了怯,兒媳不過多問了幾遍他們便妥協了?!?/p>
“你娘家眾人和榮祿伯府一干人等都能為你作證?”
“是?!毙〗慵t唇微勾,“兒媳不懼當面對質!”
“侯爺,奴婢有話說!”阿茗忽而跑至建安侯面前跪下,“奴婢是被逼的,世子昨日去京郊賞花未歸,夫人她半夜派人把奴婢抓過去威脅奴婢…說如果不按她說的做就要給奴婢灌紅花,奴婢不依,她便拿針扎…扎奴婢的…那處,侯爺,阿香對您真心一片……”
“賤人閉嘴!”小姐猛地打了阿茗一巴掌,“我是扎你了,那是因為你滿口炫耀世子多疼你!至于灌你紅花水,哼,實話跟你說了吧,即便你今日說了實話幫了我,你也逃不掉!世子的血脈豈是你們這些下作東西想有便有的,哼,我不點頭誰也甭想!”
“侯爺明鑒,兒媳所為皆是為侯府子嗣為世子著想!”小姐緩緩跪下,“這賤人素來跟阿香交好,她的證詞不聽也罷,總之還有旁人可信!”
阿茗靈機一動:“侯爺,夫人她…她連張媽媽都敢下手,這幾日張媽媽倍感疲憊,夜里也總是昏睡不醒,奴婢剛剛才想起來曾經有個婆子便是這樣死的,夫人那時未滿十歲,她……”
“張婆子一介粗使仆婦,不過是仗著從章華院出來的便狐假虎威,處處與我為敵,她該死!”小姐昂首,“侯爺,兒媳是當家主母,難道還治不得一個粗使婆子嗎?”
“八斤!”建安侯起身,“張婆子升錦繡院管事,協助姨娘管家?!?/p>
“溫氏閉門思過,居滿懿堂?!苯ò埠钷D身進了正房。
滿懿堂,侯府后花園廢棄的溫室花房。
“侯爺!你……”小姐咆哮一聲暈了過去。
周遭喧雜,阿香只覺寧靜。
前世,建安侯早知臃腫婦人是內賊,故他中媚藥那夜拿婦人做了解藥,三日后,他查明了給他下藥之人是榮祿伯,且榮祿伯就是婦人的主子,故他決定放長線釣大魚先養著婦人一家。
而今生,拜阿香所賜,除了前世所獲,他還提前收獲了另兩個內賊,即那兩個守門的老漢,且這兩人也是榮祿伯的人。
至此,常人皆會以為小姐是內賊,可建安侯十年前上過當,他太熟悉對手的手段了,故他斷定阿香和小姐都是內賊,且面上看他的對手是在舍阿香保小姐,因今日的證據皆對阿香不利,可實則對方保的是阿香,因證據太過完整便是瑕疵,故,對方要保阿香,他便留下阿香,就如前世他留著婦人一樣。
不管是按常理,還是多思多慮,阿香都算準了小姐只要此時出手便必輸無疑,至于她自己成了現下建安侯最懷疑最防備之人,無所謂,反正建安侯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反正她有辦法擺脫困局。
“阿香,謝謝你,你真是我的福星!”阿茗打破了阿香的寧靜,“我擔心壞了,就怕侯爺不信我們,還好還好,老天保佑!”
“你日后管家可得多聽張媽媽的。”
“嗯,你放心,我明白!”
“侯爺真疼你!”阿茗離開之前對阿香耳語道。
疼?
是夠疼的,當晚,阿香便住進了章華院的正房。
內賊已知自己的秘密,患夜游癥的建安侯沒有任何顧忌。
阿香夜夜承歡,建安侯睜眼便會問一句“你主子是誰”,阿香就答“是你啊”,建安侯欺身而上。
阿香有了小姐的待遇,可她還要小姐的地位,小姐沒有徹底倒下,因建安侯還需留著小姐以便某日制衡她,她不時聽阿茗抱怨說世子總偷偷的去看小姐,她不以為意,等著吧,今生有她,臃腫婦人和那兩個守門的便早死了,那半年后理應他們做的事便落到小姐頭上,而她則要替代小姐成為建安侯的救命恩人。
九月初十,夜半,四個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竄到了章華院后院,若不是阿香起夜發現了端倪,他們便會直接沖到建安侯的床前。
建安侯來了一招請君入甕,黑衣人被堵在了正房里,管事帶著家丁舉著火把站在明堂門口,房門大開,建安侯站在院中臉色不虞,來者是死士,可他們已無出路卻并不自盡,這說明對方有后手。
果然,片刻,派往錦繡院的一隊護衛回來了,他們說世子不在房里。
“說,要什么?”建安侯沉聲道。
“明日午時,城外三虛觀,侯爺單獨赴約。”
此話一出,建安侯便知不是天子等不及要他的命,而是南邊的人要見他,他們強擄不成便改明路,如此,世子必定無恙,那就先殺幾個死士解解氣。
“放火?!?/p>
建安侯一聲令下,十幾個火把便飛向了黑衣人,黑衣人奮力突圍,可侯府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
寡不敵眾,黑衣人逐一倒下。
“侯爺小心!”
阿香撲在建安侯懷里,她的左肩血紅一片,一把輕巧的匕首落在建安侯腳邊。
最后倒下的那個黑衣人是榮祿伯的人,榮祿伯已在半月前歸順了天子,天子現下按兵不動只為有朝一日將楚王一黨一網打盡,榮祿伯今日殺建安侯是為離間建安侯和南邊的關系,故這匕首沒有沖建安侯的要害而來,而在腦子里演練過無數遍的阿香自然也沒受重傷。
阿香和建安侯住進了西跨院,世子隔日歸家,當晚,小姐被關進了柴房,后花園那間足有兩間廂房大空洞凄涼的柴房,阿香至今不敢踏足的柴房。
小姐日日喊冤,她說她那夜在花房多點了一盞燈只為催促世子快去看她,她讓舊仆買通看守后花園通往錦繡院的三道門的婆子讓她們夜里留門也是為了方便世子去找她,可建安侯在外已查出黑衣人所得的侯府地圖和守衛布防均是榮祿伯提供的,而阿香毫無可疑之舉,故,只能小姐背鍋。
半月后,正房修葺完工,建安侯絕口不提搬回去一事,阿香便將西跨院布置了一番踏實的住了下來。
兩月后,阿香肩上的傷大好了,建安侯便又夜夜折騰她,她知道建安侯已查出了榮祿伯轉投天子一事,而南邊的人又逼迫愈甚,風雨欲來,人心浮動。
除夕夜,建安侯帶世子去宮中赴宴,一切照舊,可隔日,楚王舊部攻城,榮祿伯帶千余守城軍圍攻建安侯府。
建安侯府歷代以軍功立世,府內有侍衛百人,家丁四十,府外有暗衛三百,就這樣從天亮撐到了天黑,府門被破。
“交出那半張藏寶圖,陛下饒你不死!”榮祿伯衣冠楚楚笑道。
“若南邊獲勝,你待如何?”建安侯身中數刀由管事和世子扶著。
“你無須拖延時間,叛軍已退百里,受降可免皮肉之苦!”
“男子戰死!婦孺自盡!違者斬!”建安侯說著便舉刀迎戰。
男子不到三十人,皆做備戰之姿,婦孺約莫七八十,唯余喘息聲。
“姨父,那賤人是侯爺新得的暖床玩意兒,她必然知道藏寶圖在哪兒,你將她抓起來嚴審,讓她脫層皮,不怕她不招!”
形容枯槁的小姐忽而自人群的最后邊跑到最前邊指著另一端距離建安侯不過三步以內的阿香說道。
“??!”
瞬息之間,小姐倒地,是管家八斤揮了一顆石子傷了她的腳踝。
“姨父,你快動手啊!”小姐亢奮不已,“她可是十年來的頭一個…啊……”
世子自腰間摸出一把鑲五色寶石的匕首揮向了小姐,小姐頭頂的發絲斷了一縷,她抱頭縮身再不敢言。
建安侯張口準備下令,可他一個“殺”字還未出口,阿香便打斷了他。
“藏寶圖在我身上,伯爺可敢親自來取?”
“不過君子一言九鼎,伯爺可別食言!”
“小女子此生別無他愿,只盼侯爺安好,伯爺乃謙謙君子,自是以德服人,想來是不屑行詭辯欺詐之事的,如何,伯爺敢應嗎?”
前世,小姐以身誘敵大義滅親挾持了榮祿伯,一刻鐘不到,援軍突襲,小姐失手殺了榮祿伯,今生,阿香要做此事。
“退下!”建安侯大怒,“回來!”
“伯爺,藏寶圖在此?!?/p>
阿香已小跑著站到了兩陣居中的位置,她自袖中抽出了一小卷發黃的紙筒,這是她昨日從一個老婆子手里討來的一張十多年前的花樣子圖。
建安侯向她奔來,她疾呼:“侯爺勿動!主帥不可離軍,我也需要后盾。”
敵營騷動,有不少人已邁出了三兩步,阿香猛地轉身再自袖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火折子大呼道:“你們敢上前一步,我便毀了它!”
“好,我來??!”
榮祿伯終于發聲了,他端笑走向阿香。
左手遞紙筒,右手拔簪直刺,阿香在榮祿伯接紙筒的瞬間對準了他的咽喉。
原本握在右手的火折子在拔簪的瞬間掉落,一聲脆響,敵營回神已晚。
挾持著榮祿伯退回建安侯身邊,阿香沖建安侯笑了。
一刻鐘不到,虎威將軍領兵救援,建安侯府危機自解。
榮祿伯一句“狗賊,你敢背叛陛下”話音未落便被簪子刺破了喉嚨。
“你能背叛楚王,本帥如何不能棄天子!”
榮祿伯倒地之后,虎威將軍如是說道。
三日后,楚王的遺腹子登基,半月后,京師逐漸恢復常態。
建安侯自在正房養傷,阿香獨居西跨院。
小姐仍關在柴房,世子將阿茗抬為貴妾。
眾人皆不懂阿香為何失寵了,可阿香明白,建安侯老毛病又犯了——疑心病。
以前是不知他秘密的女人他不睡,現在是身份不明者他不睡。
“楚王余孽”的秘密已不復存在,可藏寶圖的秘密又浮出了水面,榮祿伯手上的那半張藏寶圖現下已在新天子手中,可他早在十年前便拿不出另外半張了,因他的妻子親手將之撕了,他當年為防楚王一方卸磨殺驢,為添與舊天子博弈的談資,便隱瞞了此事,可如今,他向新天子坦白了此事,新天子嘴上信他不疑,但心里只怕是不得不疑的。
存疑便會求證,如此,他身邊的內賊必然斷不了,舊的,新的,都有,他不得不防。
阿香親手殺了榮祿伯也不能說明她就不是榮祿伯的人,同理,她也可能是舊天子,或是新天子的人。
建安侯十年前著實被女人騙慘了,所以他不敢再輕信任何女人,他倒真希望阿香誰的人都不是,她只是通房丫鬟,她只是他的人。
阿香不急,只差一步,她就能達成目標。
龍抬頭這日,午間,花房的燕婆子和錦繡院的管事張媽媽壓著世子和已有月余身孕的阿茗來到了建安侯面前,前世,她們以世子和剛有身孕的小姐為質。
“交出藏寶圖,你的兒孫都沒事!”
張媽媽將匕首抵在阿茗肚子上說道。
“國庫虧空,陛下等不及了?”建安侯坐在明堂的主位上淡然道。
“少廢話!快說!”將匕首抵在世子咽喉處的燕婆子手上猛地用力。
前世,管事從后方以弓箭襲擊張媽媽,建安侯從正面突襲燕婆子,小姐無恙,世子為護她后背中了一刀。
當下,建安侯和管事依舊配合完美,可世子無恙,阿茗后背中了一刀。
“交出藏寶圖,你們闔府無虞!”
慌亂之際,管事八斤忽而鎖住建安侯的脖子威脅道。
前世的今日,阿香下午產子,管事傍晚抱著孩子威脅建安侯說了這句話,可他話音未落,迎面便飛來了茶杯,建安侯根本不顧孩子的死活,他全力應戰不出片刻便拿下了管事,接著,他帶著三具尸體大張旗鼓連夜進宮,哭訴有人冒充陛下之人行刺他,隔日,阿香被傻子欺負之際,他南下兩湖之地為陛下尋寶,三月后,阿香身死那日,他徒勞而歸,卻帶回了一具新鮮的干尸,當夜,阿香的魂魄飄到章華院正房之時恰聽他自言自語“楚王嫡女,蕭衡,年十八,病故,一夜成干尸”,繼而,他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玨,阿香的魂魄忽而被吸進了玉玨里,三年后,兩歲的嫡世孫不小心摔碎了玉玨,阿香重生,帶著建安侯和蕭衡的記憶歸來。
當下,被管事八斤鎖喉的建安侯大笑一聲:“動手吧!”
“且慢!”阿香進門,“藏寶圖在此。”
管事不敢擅動,阿香緩緩打開略有折痕的圖紙:“陛下暗中查訪,全侯府臉面,我等感激不盡,侯爺自不會妄為?!?/p>
建安侯乍一見圖紙便臉色大變,管事大喜:“姑娘明理!”
“侯爺是聰明人,再會?!惫苁抡f著便放了建安侯,接過圖紙,閃身而去。
雙瞳清澈,眉眼含羞,端的是可可動人,可建安侯卻猛地捏住了阿香的下顎:“你是誰?”
建安侯雖不能完全復刻藏寶圖,但他知大概,不然他前世也不能說服天子去兩湖尋寶,故當下,他一眼便知阿香拿出的藏寶圖是真的,只是紙張略新。
阿香泫然欲泣,建安侯松手:“藏寶圖從未現世,除楚王外,只我和榮祿伯各知一半,你從何而知?”
“若我是作圖之人呢?”
“你畫的?那你何時見過原圖?或是何人說與你聽的?”
“六歲作原圖。”阿香莞爾,“昨夜畫新圖?!?/p>
楚王有五子二女,五子皆隨他戰死,庶女早夭,嫡女如藏寶圖一般從未現世。
建安侯心下大亥,阿香自袖中取出一卷紙筒:“這是榮祿伯手上的那份,侯爺雖未見過卻可觀地勢走向大概判斷一二?!?/p>
建安侯定神接過紙筒一瞧便知阿香所言不假,這半張與管事帶走的那半張,紙張質地大小色澤工藝等皆一樣,觀其著墨輕重、筆鋒力道等也可知二者出自同一人之手,且地勢走向山巒水流等皆能對的上,這都不是最緊要的,關鍵是阿香知道他得了右半幅,而榮祿伯得的是左半幅。
“十二年前,你和榮祿伯去見父王的那晚,我藏在頂柜里,正對床頭的那個?!卑⑾阖W栽谧髠鹊闹魑簧献?,“你若還存疑,那我便只能去跟太后對質了,畢竟這世上只有她或許還能記得我。”
建安侯呼吸驟急,管事去年就查過阿香,她七歲進溫家,此前之事無跡可尋,她是自己求到溫家門口的。
再者,這一年來,她不時會露出嬌俏高傲之態,尤其是在房事上;她總是恭謹順從以“奴婢”自居,卻偶爾于無意間會自稱“我”;她會在他讀書之時偷瞟幾眼書冊,她也會比劃握筆之姿;她拒了他無數次姨娘貴妾之提議,雖然他多是在床榻間嬉鬧時提起的;她媚在眼角眉梢,而傲在骨子里……
建安侯轉身直視阿香,思慮無數,最終只有兩問:
“為何是我?”
“我剛好隨小姐嫁來侯府,而你忠于父王。”
“為何不與陛下相認?”
“憑藏寶圖嗎?”阿香搖頭失笑,“太后洗腳婢出身,她絕不愿見故人在眼前時時提醒她、也是提醒眾人她出身卑微德不配位,再者,我母妃當年對庶子尚可,可待妾室通房之流就…皇帝是遺腹子,未受過我母妃之恩,太后在父王病中使手段媚主,我母妃要了她半條命,如此,我貿然現身無異自尋死路。”
“屆時他們得了藏寶圖,還能暗中除掉我,我這不是仇者快親者痛嗎!”
“我又不傻,倚著侯爺我才能安穩度日!”
阿香說著便揚眉一笑。
建安侯不為所動:“可藏寶圖已入宮,你待如何?舍了長公主之位?”
“假的!”阿香靠近建安侯,“藏寶圖是我信手瞎畫的,真的寶藏隨我母妃長眠漢河之中了!”
“王妃沉船時你已入溫家,你如何得知?”
“父王死后,母妃便有心相隨,這是她離京前親口跟我說的。”
“你是說沉船不是意外,是王妃故意為之?”
“是?!?/p>
“那你……”
建安侯欲言又止,阿香點頭:“記得,自然記得,寶藏名目我今夜可羅列出來,沉船位置我現下就告知侯爺……”
阿香說著便傾身附耳靠向了建安侯。
當夜,建安侯入宮未歸,阿香住西跨院,隔日一早,她帶著吃食去了柴房,踏入房門的那刻,她忽而決定殺了傻子。
小姐昏睡未醒,她是半月后,阿香搬離侯府入駐長公主府那日,才知今日的吃食是阿香送來的。
三月后,長公主嫁建安侯。
成親當夜行房后,建安侯摟著阿香問道:“為何不住公主府?”
阿香輕笑道:“沒人氣,妾身害怕?!?/p>
隔日一早,建安侯睜眼便聽阿香問道:“去年九月底,正房修葺完工,侯爺為何不搬回來?”
建安侯說著“西跨院東次間的那張小榻甚合我意,改日再去試試”便欺身而上。
阿香知道答案,只因那時建安侯查出他冤枉了妻子。
金秋九月,丹桂飄香,阿香挺著肚子在阿茗的攙扶下逛到了后花園,阿茗附在她耳邊說道:“那人如今活得連條狗都不如,是個男人給口吃的就能進去!”
阿香折了一枝桂花嗅了嗅:“今年的桂花好,讓繡房多做些香枕香囊?!?/p>
“是,廚房那頭奴婢也會交代多做些糕點的!”
“待世子夫人進了門,你也得多幫襯她。”
“是?!?/p>
阿香看著阿茗恰到好處的笑容不禁想起了她和錦繡院的仆婦們一起暢聊傻子白日宣淫的場景,還好,那是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