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嬿睜開眼,祁之珩正守在她的床前。
見她醒了,祁之珩連忙起身,有些無措地反復詢問道:“嬿兒你無事吧?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頭還疼嗎?”
燕嬿搖搖頭,她只覺得眼皮有些重。
“嬿兒餓不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廚子去做。”
她有些麻木地望著窗外的月色,說:“桂花糕,我想吃桂花糕。”
祁之珩心疼地撫著她的發絲,應聲道:“我去給你拿,嬿兒等我。”
祁之珩走了,只留下一屋子的熏香。
燕嬿有些疲憊地閉上眼。
祁之珩走到門口,迎面撞上了死侍暗七。
他有些不悅:“何事?”
暗七單膝跪地,一字一句道:“殿下,葉天士來了。”
祁之珩明顯愣了一瞬:“在哪?”
“在前廳候著。”
祁之珩沒再說話,而是徑直朝后廚走去。
今早買回來的糕點還有些沒吃完,祁之珩挑了幾塊燕嬿愛吃的放在銀盤里,其中也包括桂花糕。
他單手端著盤子走進屋,燕嬿卻又睡了過去。
祁之珩也沒叫醒她,把糕點放在桌上后便轉身出了門。
暗七還在廊檐下。祁之珩望著迷離的月色,淡淡開口:“走吧。”
前廳里,一個穿著松青色長衫,頭發胡子都已花白的老者挺直身板,佇立在窗邊,似是在看院中的那課紫藤花樹。
祁之珩走近,恭敬地拱手行禮,道:“葉天士。”
葉天士沒有搭理他,而是走到桌前坐下,慢條斯理地拿起不遠處的茶盞。
“淮王殿下,茶涼了。”
祁之珩的神色沒有任何的波動,走上前重新斟了一杯熱茶,遞給葉天士。
葉天士卻只是掃了一眼,繼而說道:“淮王殿下,不知王妃現在何處?”
祁之珩一聽見“王妃”二字,寵辱不驚的眸子浮起一層波瀾。
他輕聲道:“嬿兒現下已經睡了,葉天士不妨明日再來。”
這時,淡月卻匆忙趕來。
氣還沒喘勻,她便急匆匆道:不好了殿下,王妃她吐血了!”
什么?!
淡月還沒反應過來,祁之珩已經消失在前廳,瘋了般地向寢殿奔去。
嬿兒,嬿兒!
祁之珩沖到寢殿里時,燕嬿口中的血已吐得滿地都是,雪白的中衣也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祁之珩扶著她,坐擁入懷,一向冷靜的他此時卻慌了心神,像個做錯事的孩童,不知所措地捧起燕嬿凄白的臉,反復喚道:“嬿兒,嬿兒!”
燕嬿望著他,似是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吐了一口有些泛黑的污血出來。
祁之珩的淚止不住地落,他摟著燕嬿,心痛如絞。
“嬿兒不怕,我在這里,我在這里……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陪在你身邊……”
葉天士提著隨身的木箱,氣喘吁吁地趕來。一進門,嗅著滿屋子的奇異香氣,他眉頭緊皺。
看見葉天士,祁之珩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葉天士,您救救她,我求您救救她!”
葉天士上前抓著燕嬿的手為她把脈,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他從一旁的木箱中拿出銀針,下針前對祁之珩囑咐道:“抓住她,千萬別讓她亂動!”
下一秒,銀針刺入穴。燕嬿痛苦地嘶喊,掙扎,此時此刻,仿佛有一頭猛獸在她體內,撕裂她的經脈,撕咬她的五臟,她痛不欲生。
“呃呃……啊啊啊啊……”
那根刺入穴的銀針逐漸黑透,半晌,葉天士拔出針,燕嬿卻已疼暈了過去。
祁之珩眼眶血紅,他顫著唇開口:“葉天士,她如何了?”
葉天士瞥了他一眼:“若我再晚來一步,她活不過今晚。”
祁之珩沒再多言,而是將左臉貼著燕嬿的右臉,任由熱淚淌落。
葉天士靜靜地望著他,目光中多了一分憐憫。
“淮王殿下,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