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將劍指向我的眉心。或許是不敢看我,便始終緊閉著雙眼,將頭偏向一邊。
“許安璃,你倒是快求溫瑾啊,你若開口,說不準溫瑾不僅能求他師傅留你性命,還會幫你埋了許漣月呢,如何?”在周圍人的獰笑中,我跪在溫瑾身前,抱著師傅冰冷的殘軀。
師傅早已死去,而我也在師傅死的那一刻,心死了。
自我記事起,我便一直跟在師傅身邊,師傅長得很好看,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她愛穿一身緋色的長裙,裙邊用金絲繡著雪浪紋,左袖口則繡著兩朵梅花,一大一小。師傅說,大梅花是她,帶著的小梅花是我。當師傅將大半的頭發綰起,在兩鬢各垂下一縷,插上碧螺簪時,我覺得,她簡直是天仙一般的人。
那時,偌大的青霞山上,只有我和師傅,每當師傅下山時,我便拽著她的裙邊,不讓她走,這時,師傅總是愛摸我的頭,溫柔的說“小璃乖,師傅下山去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我便會開心的送師傅到山門,靠在山門的梅樹旁,目送她離去。等師傅離去,我便會坐在梅樹下,折下梅樹的小枝,在地上胡亂的寫,畫。
師傅只有兩個徒弟,一個是我,另一個便是溫瑾。
溫瑾長我三歲,但因他是師傅半道撿回來的,便算作我的師弟。
師傅撿他回來的那個雪夜,我已經趴在師傅的書桌上睡著了。當我被師傅叫醒時,我看到了溫瑾,他正怯生生的站在師傅身旁,抓著師傅的裙擺,一雙眼睛怯懦的看著我,泛著瑩瑩淚光。
他雖然個頭不大,但是并不妨礙他長得很好看。
師傅笑著對我說,以后有人能陪我玩啦,小璃再也不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了。說著,她便把溫瑾抱到我面前來。
就這樣,我與他面對面看了好一會。我低著頭看著他那雙特別好看的眼睛,一時也有點恍神。若非他身著男裝,我覺得他此時看起來更像一個被人殘忍拋棄的小姑娘,嬌弱惹憐。
因他看著比我小,我便自然的將他當做弟弟看待。
我學著師傅平時摸我頭的樣子,摸著他的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依舊怯懦的看著我,絞著手指,并不開口。
這時,師傅摸著我的頭,溫柔道:“小璃,他不會說話。”
我哦了一聲,便拉起他的手,走到師傅的書桌前,將紙筆給他。他呆呆的望著我,又轉頭看看師傅,局促地搖了搖頭。
“你不會沒有名字吧?”我看他那局促的樣子,沒忍住便笑出了聲,也愈發覺得這樣的他嬌柔可愛了。
他看著我頓了頓,點了點頭,又跑在師傅身前,將筆給了師傅。
我知道,他是想讓師傅給他起名字,外面太冷了,如果沒有師傅帶他回來,他絕活不過今夜。
師傅接過筆,看了一陣窗外,在紙上緩緩寫下了一個名字,溫瑾。
師傅沒有對我們解釋為什么起這個名字,但我知道這個名字所蘊含的深意和祝福。溫為卻寒,瑾表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