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朝朝來到嘉嬪屋里時，太醫已經趕到。

沒一會，皇后也從鳳儀宮趕來看望嘉嬪。

服過藥后的嘉嬪高燒已退，但依舊昏迷著，沒有醒來的趨勢。

皇后在一旁擰眉坐著，看太醫嘆了一口氣后，忍不住問道。

“聽說嘉嬪是中了毒，不知現在毒可解了，是否還會危及性命?！?/p>

太醫收起銀針后回稟。

“回娘娘的話，嘉嬪是中了名為九香散的毒藥。此毒無需服用，靠接觸氣味入體。偶爾一次接觸無礙，若是日日接觸，便會永遠昏迷不醒，在夢里安息。”

皇后怒道。

“居然還有這樣惡毒的東西，照這么說，嘉嬪是救不回來了？”

太醫忙回。

“按理說是回天乏術。不過嘉嬪娘娘運氣好，似乎在近期服用了雪蓮。雪蓮解毒，對九香散里的毒物更是克制。目前并無性命之憂?！?/p>

“微臣又給嘉嬪娘娘開了幾副藥，服用后想必很快就能蘇醒?！?/p>

皇后顯然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p>

“雪蓮可是西域上供的稀罕東西。也就前幾年先皇在世的時候，本宮尚有聽說過。嘉嬪服用了雪蓮，正說明她命不該絕于此?！?/p>

閆朝朝聽到雪蓮二字，頓時想起了昨天的賞花宴。

她好像聽妙貴嬪炫耀時說起，招待她們的茶就是由西域雪蓮泡成的。

嘉嬪身邊的夏荷昨天也在場，她顯然也想起了此事。

“是妙貴嬪娘娘的雪蓮茶，多虧了妙貴嬪我家主子才保住了一命?！?/p>

皇后聽完來龍去脈后，感嘆了一句。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妙貴嬪此次也是積了厚德了。”

接著她言語瞬間變得犀利。

“至于那九香散。你們這些伺候在嘉嬪身邊的人可有什么眉目。為何嘉嬪有恙，你們卻無礙?！?/p>

屋內伺候的宮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他們是跟在主子旁邊伺候的，主子中毒，他們也難逃其咎。萬一主子不醒，他們所有人都要陪葬。

為了立功贖罪減輕責罰，不少人轉著腦子想毒可能藏在哪?？上Х秶笕擞只艁y，他們也一頭莫展。久久都沒有人說話。

太醫此刻又言。

“九香散靠氣味入體，味道不說刺鼻，但也足夠殷重。你們在宮里伺候，多少該有察覺才是?！?/p>

這話又是惹得宮人一陣求饒。

皇宮中哪個宮殿不是芬香馥郁的，他們怎么會注意得到香味異同。

夏荷皺眉思索許久，試探著說。

“永和宮中的香味，也就屋里的熏香、胭脂水粉、荷包香包之類的……對了，還有前些日子的芍藥花，那是從閆采女那得來的。娘娘十分喜歡，還做了香包放在床頭貼身用著?！?/p>

太醫道。

“可否讓微臣先看看那香包?！?/p>

夏荷立刻跑去寢殿找來。

太醫用剪刀劃開口子，荷包里干枯的花瓣就一覽無余全展示出。

拆開荷包后，花香愈發刺鼻。惹得皇后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太醫湊近仔細聞了聞，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就是這味道沒錯了。九香散的味道混雜著芍藥香味里，極難分辨。不僅不會覺得怪異，反倒更容易隱藏。”

“娘娘，可否讓微臣看看那些芍藥花。”

皇后點頭，吩咐人端了一盆芍藥進屋。

太醫用鏟子刨開土，挖出根莖用清水細細清洗。

很快，芍藥的根部全貌就一覽無余。最底端的顏色，正是萬分怪異的黑紫色。

太醫又拿起那土嗅了嗅，自信道。

“九香散就是下在了芍藥之中，已經與芍藥完全融為一體了?！?/p>

閆朝朝在聽到夏荷提起那些芍藥花時就覺得大事不妙，此刻聽到太醫的證論后更是白了臉。

她心臟怦怦直跳，心中涌現出濃濃的后怕。

若不是嘉嬪起了貪念把芍藥奪走，如今昏迷不醒的就是她了。

而且她的下場還會更慘一些。

她因警醒，昨天壓根就沒喝妙貴嬪宮里的雪蓮茶。

真不知道這樣的小心是福還是禍。

閆朝朝心中思緒紛亂，再抬頭時，皇后已經望了過來。

她沒有絲毫猶豫，掐著自己胳膊逼自己流出幾滴清淚。

“真是芍藥花里有毒？娘娘，那花本來是要送到嬪妾屋里去的，是有人要害嬪妾呀。”

她話說一半，捂著嘴一副不可置信的委屈模樣，雙眼淚光婆娑。

“嬪妾入宮幾日，自認安分守己，從不與人交惡。怎么會有這樣惡毒的人要致嬪妾于死地?！?/p>

“還請娘娘為嬪妾做主啊。”

靈悅見自家主子潸然淚下，立刻便開始做起助攻，真切開口。

“花一從內務府送來就放到嘉嬪娘娘屋里去了，采女這才逃過一劫。如若不然，想必現在已經兇多吉少?！?/p>

夏荷在一旁聽著，也不服氣的哽咽起來。

“那人要害的是閆采女，實際卻讓我家主子受了陷害。如今主子未醒，奴婢求皇后娘娘徹查此事，還我們娘娘一個真相?！?/p>

皇后看著幾人輪番落淚的模樣，只覺得聒噪不已，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她本還在懷疑是不是閆朝朝與嘉嬪有了矛盾，這才故意動了手腳害人。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嫌疑是暫時洗脫了。

不過能針對閆朝朝的人，她心里也只能想到一個。

一個貴嬪和一個采女，孰是孰非，誰輕誰重。

皇后心中已然有了分寸。

艾姑姑走進屋，俯身在皇后耳邊說了什么。

她的臉上立刻露出遺憾的神情，無奈嘆出一口輕氣。

“本宮方才便讓人去內務府查了接觸過芍藥花的人，查到最后唯一一個有嫌疑的前些日子跳井自殺了。”

“這邊的線索就這么斷了……不過你們放心，本宮還是會讓人繼續查下去的。”

夏荷頓時氣紅了眼。

都是宮里的老油條了，誰不知道線索斷了以后再查就更難了。許多疑案像這么拖下去，最后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閆朝朝對這個結果也是早有預料。

敏貴嬪出手害她必然不會留下什么把柄。

既然拿準了皇后找不到證據便有恃無恐。那她就要做好經歷同樣遭遇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