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早飯最后還是有人吃得如鯁在喉。
姜湛平時用餐速度快,他吃得不多,但也沒有浪費,還包攬了辛月不愛吃的西蘭花和胡蘿卜,提前離席,去前臺結了賬單,后去接辛月離開時,因為部隊里還有工作要處理,必須離開。
辛月送他出門,有部隊的人親自來接他,酒店門口的紅旗車停放在路邊有點時間了,莊重大氣的車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強大的氣場奪走無數人的視線。
紀澤霖不知道軍銜到底有多高,可這一刻的親眼目睹到底還是讓他感到震撼。
“我們這樣一唱一和的不會把人一下就嚇跑了吧?”
辛月呆呆望著車痕消失在天際線中,不言不語。
紀澤霖就沒見過她這樣戀愛腦的一刻,抱著手臂厲聲道:“他看起來就是那種鋼鐵般軍紀的家庭中出身的,那樣的家庭多數教導他要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延續血脈,承襲祖業,肯定不會找一個連孩子都不愿生的姑娘。”
“是啊。”
辛月不是不知道。
所以昨晚在他一遍一遍追問自己能否答應做他女朋友,接受他表白的時候,卻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理智也在一遍一遍催促我說我們根本不合適,可自由意志殺不死我對他愛的感覺,即便再來一次,我想還是會奮不顧身地奔向他。”
紀澤霖忽然大為震撼,“你們才認識多久?”
辛月白他一眼:“你一個沾花惹草的人壓根不懂愛情。”
紀澤霖咬牙切齒地深吸了一口氣后,又為剛才自己在餐桌上對姜湛喋喋不休的語氣感到后悔:“那他要是以后都不來找你怎么辦?畢竟像他們那樣的人,好像也不會為沒有結果的事情費工夫。”
“短暫的陪伴是禮物還是懲罰?”
她忽然這樣問自己。
紀澤霖眸色一頓。
辛月:“若不貪心,便是禮物,若還期待,便是懲罰,我只享受當下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
紀澤霖大手揉了兩下她的頭發:“你倒是釋懷。”
那不然?傷春悲秋也要有懂得欣賞的觀眾。
她唯一的觀眾已經離場。
辛月收拾了一下心情:“明天我們就去爬山,趕緊收拾行李去,我們要征服大自然。”
紀澤霖皺眉看了一眼重整旗鼓的她,跟上腳步隨她往回走:“這是化悲傷為動力是吧?”
說不準是因為那席話的緣故,又保不準是姜湛真的很忙。
他們除了當天在微信上聯系過,此后的幾天里,姜湛沒有再回她的信息,辛月也就斷了互道早晚安。
她不是什么胡攪蠻纏的人,跟他說明白自己是不婚主義,不生小孩,在以往自己被辛老師揪著腦門無數次相親中,她都會對相親對象據實以告。
介意的,自然而然就會斷了聯系。
她從不會覺得有什么可惜。
可姜湛終究不同。
他怎么就這樣理所當然,順理成章地和她斷了?
一絲一毫留念都沒有。
辛月盡管面上不顯,心情卻抑郁至極。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義之徒。
登山這一路順風順水,沒有太多艱難險阻,有經驗豐富的向導在,再加上紀大少惜命,高價聘請了三個,他們倆完完全全是被馱著往雪山上爬。
可借宿中轉站休息時,大少爺卻因缺氧難受得厲害,他惜命,不得已暫時中斷這段旅程。
辛月情況比他好一些,況且九個月的旅程鍛煉下來的強大的意志力,教她學會堅持。
明明還只要十個小時就能攀頂,就這樣放棄,辛月都替自己感到可惜。
辛月慷慨地留下兩個向導陪著他,只因為他需要別人扛著擔架送他下山去,自己則帶著另外一名向導繼續前行。
人生的意義不就是在征服一切不可能。
她感恩母親給她創造的資源和財富,讓她生在富裕之家,不必受饑寒交迫之苦,讓她得以不受拘束遨游天地。
在一眼望去,浩瀚無窮,不著邊際的冰天雪地里,她癱軟地躺在厚實的冰層上,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個點,男人算什么?
辛老師的錢以后都是她的。
她討好別人還不如討好生她養她的金主。
等她這次回去就好好聽老母親的話,相他十個八個“養老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