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
這男修甫一拔劍,澎湃的劍意就爆發出來,掀起院中草葉、亂石,吱呀的漆紅大門被劈斷,呼嘯著向顧映寒兩人砸過來,帶著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這就是劍修,爆發快,威力強,越階殺人如喝水,正經修士一般都不想和劍修正面交手。
顧映寒也是沒想到,這人雖然拋出了問題,但并不在意她的回話。
大門化作一道光影,沖到年輕女修的眼前,殺機伴隨著一股沉重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
就像在深海赤手空拳撞上一頭巨型裂齒獸。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壓力!
最重要的是明顯比自己更強!
這一下撞實了,顧映寒估計自己就要追隨碧溪師姐了。
在這么緊張的時刻,人的五感卻出奇的敏銳,能捕捉到身邊一切信息。
她能明顯感覺到,身旁的李小凡受到驚嚇,張大嘴巴,一口涼氣在喉嚨里吊著,欲呼不呼。
周身水幕凝尾聚首,化作一條蛟龍飛起,環繞住顧映寒兩個人。
水勢以柔化剛,接住鋒銳而重壓的劍氣,并攜帶著大門導向它處。
盡管如此,劍氣過于強硬,這金石之氣沒那么容易消弭,一些余波沖到顧映寒的胸口,擊飛了他們二人,飛出數尺,撞塌身后的房屋。
顧映寒施展逆水訣,但這一次與和殷平那次對決時不同,對抗感更強烈,水形對攻勢的化解也更為吃力。
彈開周遭飛濺的木石碎片,顧映寒手肘撐地,狠狠咳嗽兩聲,扭頭“啪”地朝地上啐出一口血沫。
“啪,啪,啪。”塵霧還未完全散去,竹苑中走出一道瘦長的身影,兩掌相扣,不緊不慢的擊了三聲。
并有些意外地說:“五行水法.......你這女娃不錯,竟能接住我這一劍。”言語間還帶了欣賞之意。
顧映寒忍住胸口的癢痛,從地上爬起來,不卑不亢地回到:“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自己的傷勢并不嚴重,這人還是手下留情的。
定水微微一笑:“你既接住了我這一劍,我便聽聽你的來路。”
塵霧散去,露出一張十分英俊的臉,無論是冷硬的輪廓、飛揚的眉梢、高挺的鼻梁,還是勁瘦的腰身,無一不展示出傲人的卓越,那是屬于天才劍修的意氣。
顧映寒看得眼睛有點發直,但胸口的癢痛及時拉回了注意力,秉著再看可能會惹惱對方,自己經受不了第二劍的想法,恭敬地回話:
“秉前輩,晚輩顧映寒,青陽門外門弟子,奉執法堂之命前來李家村調查......”
青陽門三個字一出,院中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什么!居然是青陽門的人.......”
“青陽門,又來跟我們搶.......”有人竊竊私語。
“名字叫顧映寒,沒聽說過。”
“外門弟子,不出名也正常。”
“什么調查,李家村的事說不定還有他們推動......”
顧映寒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院中的氛圍頓時降到了冰點。
定水身后的一名弟子更是直接說:“師叔,既然是青陽門的,不必再和她多言,剛才下手輕了。”
她忍住疑問,悄悄打量這名劍修,就見他本來掛著微笑的嘴逐漸拉平,眼中殺意再起。
顧映寒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右手背在身后,做出掐訣的手勢。
氣氛又劍拔弩張起來。
李小凡抓著她另一只手,怯怯問話打破了院前的對峙:“明塵叔?”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定水的目光轉向這不起眼的小孩。
他看了兩眼,眼中的殺意竟漸漸散去。
那種壓力巨大、如芒在背的感覺終于散去,顧映寒不禁松了口氣,身體稍微放松。
同時頭腦轉個不停。
她注意到這群人的袖口都露出一個靈草標志。
那靈草十分眼熟,結合這些人對她報出青陽門后的莫名敵意.......
那是靈霧花--靈霧谷的標志,不會錯!
看他們有備而來的樣子,也是在調查李家村的異常。
考慮到李家村處在云海關和小青山邊界,有其它村民前去求救也是情理之中。
看這劍修的反應,要么他就是李小凡口中的明塵,要么他認識此人。
而李小凡年紀尚幼,想必從未離開過李家村......
唯一的解釋,此人便是李家村出身,也就是說,他是李明塵!
李小凡怯生生地說:“明塵叔叔,我是小凡,姐姐是好人,不要打姐姐。”
顧映寒都有些意外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字,幾乎是這一路上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定水聞言,審視地眼光落在這年輕女性的身上。
看她年紀輕輕,骨齡不超過20歲,修為已是煉氣六重。
身上靈光內斂,乃是靈魄初現之征兆,在她這個年紀表現還算不錯。
只可惜是青陽門的人........
定水緩緩開口:“把這小子留下,你且自行離開,勿要逗留,否則休怪我無情。”
顧映寒見他態度軟中帶硬,考慮到實力的差距,只好放棄對村醫的線索深入調查,另想別的辦法了。
把這李小凡交給此人,倒也不用擔心他的安危。
思及此,顧映寒毫不猶豫地回答:“可以。”她松開李小凡的手,一邊目送他走過去,一邊快速地后退,遠離了這個院子。
一個白衣弟子有些不忿地問:“師叔,就這么放此人離開?她可是青陽門的人。”
另一名附和道:“李家村和青陽門可是有些淵源,此次說不好就是他們搗鬼。”
李明塵招來李小凡,正在仔細看他傷殘的手腳,聞言說到:“既是青陽門執法堂任務,想必也不是她一人。章野,你且跟上此女,暗中調查。”
人群中一個身背大劍的灰衣女修出列,不卑不亢地回答:“是,不負師兄所托。”隨即跟了上去。
顧映寒此時已走出兩條街,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她見距離稍遠,便隨意找了個無人的茶攤,盤腿坐下,運行真氣治療胸口的傷。
幸而這劍修只想震懾她,并未下死手,故而傷勢較輕,不算嚴重。
真氣在周身經脈游走了兩圈,胸口那股癢意便被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