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著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皺著眉頭滿心不解的回頭,看見周徽塘單肩背著書包雙手環抱于胸前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憋著笑的臉。我一時語塞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一整個無語的大動作。
我手里沒有停下把水杯往包里放的動作,也沒有停住從水房往外走的腳步,我沒打算接話。他看我沒接話也沒繼續調侃我,就跟著我一起往外走。因為喝水的緣故錯開了蜂擁等電梯的人群,這個時候的電梯門前已經沒人了,我站定并按下下行鍵。打破沉默的還是周徽塘“何皖杭,你記性真的不好”電梯門在這個時候非常巧合的打開了,依然是我在前面走他跟進來,然后并排站立。電梯里就我們兩個人,我的臉上一定寫著“我的母語是無語”吧。
冗長的沉默依然未被打破,解救這種氣氛的是電梯平穩地停在一樓打開了門,我邁腿走出電梯往門外走去。“何皖杭你不覺得你就算出于禮貌也應該回應他人的話嗎”周徽塘的語氣依舊平緩,一點也沒有焦急和生氣。我不回答并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些問題,我本身也不是一個人有來言我有去語的人,不具備優秀的語言表達能力,在家庭中或者和身邊的人人家交往中也是更多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有時李昭霓跟我吐槽她如何如何不開心,誰如何如何招惹她,看著她嘴一張一合像機關槍似的往外射子彈我打從心里覺得佩服,但是我也不知道怎樣安慰她,說來說去就那么幾句話“你別生氣了”“你別當真了”“沒事的,我這不是在呢么,你跟我說”。我想安慰開解跟她一起吐槽的時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絕對不是我在這里敷衍了事。我是真的很想跟她一樣能說出那么完整的一長串的話,但是醞釀半天從嘴里說出來的還是那么幾句話。好在李昭霓是懂我的,有時安慰到最后還要她反過來對我說“何何,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氣不過,你陪我坐一會兒”。
我只好說“下課了,就抓緊往回走吧,天怪熱的”我感覺這樣回答還算得當。“我騎車來的,我載你一下”他接話。“不了,我走回去也要不了多久”本來也不熟悉,更不知道人家順不順路這樣的好意怎么想都不能接受,我回答。他倒是接的很快“走吧,順路的,這么熱的天你不想早點回去吹空調嗎”本來就燥熱再被提醒之后程度又被加深了。但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好意,我都恨不得直接跑起來,便加快了腳步對他說:“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麻煩了,你也趕快回家吧。”他再沒接話,我想這件事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我帶上我的帽子,沿著走來時的路往回走。在外面多待一分鐘好像身體里的水分就要被蒸干一樣,陰涼地到底在哪里啊。我突然體會到為什么有人會說“我的命是空調給的”這種又調侃又真實的話語。
我找著樹蔭或者是路邊商店的遮陽棚往回走,想著能涼快一點是一點吧。身邊有不少共享單車,小踏板車來來往往,我只想著別擋了他人的去路便往旁邊讓了讓,卻沒想到一輛自行車停在我的旁邊。我扭頭看見周徽塘停下車,臉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他淡淡的說:“我們順路,我們一起走”說著便下了車推著車跟我并肩往前走。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好又重復:“你抓緊往回走吧,真的太熱了,這樣太浪費你時間了。”“我都不覺得這是浪費我的時間,你就更沒必要這么覺得”他說。我只好繼續說:“咱倆都不熟,不用這樣,你快走吧,我已經快到了”他倒是接的快:“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去上課咱們都可以一起走,我騎車帶你”我被熱的真的不想抬起頭回答他的話就低著頭繼續說:“沒事沒事,咱們不是一個班”我這個時候真的很想有一個人能來解救這種沒話硬說的場面,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回答啥,也不理解在我的意識里這是第一次見面的同學他在堅持什么,覺得這樣的拉鋸戰羅圈話真的毫無意義,我真的好想逃。
趴在街道旁種植的行道樹上那數不勝數的蟬,它們用鼓膜肌肉收縮發出的蟬鳴聲極響亮,演奏者獨屬于它們的夏日樂章。只是此時的我無心欣賞這樂章,只想快快逃離這尷尬的場面。就這樣誰也沒說話,一個偶爾抬頭看看走到哪里了,一個把肩上的書包掛在自行車手柄上推著車往前走,身旁的路人仿佛都想盡快逃離燥熱的環境去往陰涼之處,都顯得那么匆匆忙忙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記不清在我第幾次抬頭想看看離小區還遠不遠時,我跟小區大門的距離僅剩幾步之遙,這讓我不由得興奮了起來,恨不得三步并作兩步“刷”的一下沖進去。
我快步往小區門口走,頭一回主動跟周徽塘說話,可能是慶幸馬上就要擺脫剛才那種氣氛所以語氣都輕快了不少的說道:“我到了,周徽塘你也快回吧。”語畢我抬頭看向周徽塘,他好像早就知道一樣什么話也沒接,就輕輕抬了一下頭示意我往里走,他沒有遮陽帽就這樣一路推車走回來,本來薄薄一層汗液已經形成了肉眼可見的大顆汗珠掛在腦門和鬢角處,我匆匆跟他說了再見就轉頭往小區大門里走去。自行車輪滾動的聲音依然在我耳邊響起,我以為是他騎車走開的聲音沒有多思索,我走到大門閘機那里掃了臉,閘機門打開我輕松地走進小區。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想知道這個陪我走了一路的同學往哪個方向走了,好奇心的驅使讓我說回頭就回頭,眼前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場景。周徽塘也剛剛過了閘機正推著車往里走,他抬頭正迎上我詫異的目光可能還有因為不解微微張開的嘴。“我們一個小區,所以順路”他解釋道。“好的,我不知道”我回答他。我從來沒有意識到在這個小區有我的同學,從來沒想過也沒觀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