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青平日素來善解人意,說出這番話,維持了幾百年的形象,注定要出現(xiàn)裂口。
意識到剛剛的失態(tài),洛青青正想找補,時既白又往她心上扎了她一刀:“青青,你莫不是病了?現(xiàn)在修習(x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況且大家都只是喜歡小師妹,你何須如此。”
洛青青剛剛才恢復(fù)一點的理智,又繃不住了,連師兄也向著圣彌,她早晚會被人遺忘。
可現(xiàn)在她該怎么收場,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師兄是在責(zé)備我?”
時既白頓時就心軟了,正想解釋,洛青青雙眼一翻,就要暈過去,他趕緊伸手去扶,洛青青也順勢倒下。
那些往日覺得洛青青單純可愛的弟子,站在原地都懵了,此時才覺得她演技竟如此拙劣。
時既白抱著洛青青,直奔御章長老的濟元峰。
洛青青瞇著眼,看到時既白去的方向,心中暗道不妙。
她本就是裝暈,要是讓御章長老看出來,再點破,那她在問天宗算是沒臉見人了。
每次準備悠悠轉(zhuǎn)醒的時候,就能聽到有弟子向時既白問安。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她趕緊睜眼,讓時既白放她下來,時既白還想關(guān)切幾句,洛青青什么都沒說,直接走了。
時既白站在原地撓頭,更凌亂了。
吟竹峰。
“你既已決定,便去吧。”
“多謝師尊,徒兒就先退下了。”
“嗯。”玄玉遞給圣彌一個儲物戒指,本還想再說什么,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讓圣彌去素華峰是他應(yīng)下的,最終還是朝她擺擺手。
看著圣彌沒有一絲猶豫離開的背影,玄玉心中仿佛被巨石壓住。
空中漸漸有零零散散的雪花飄落,桃樹下的人,依舊沒有要進屋的意思。
圣彌之前就決定閉關(guān),有上一世的記憶,一年內(nèi)筑基,想必不會太艱難。
這次莫鴛鴦的事,讓她不得不把閉關(guān)的計劃提前,要是莫鴛鴦沒有受傷,圣彌想要贏他,雖說不是不可能,但自己也不會只是受點傷這么簡單。
現(xiàn)在她太弱小了,哪天洛青青要真的想弄死她,如同碾碎螞蟻。
很慶幸洛青青從小到大,被寵得近乎失去了智力。
圣彌推拒了玄玉幫她準備閉關(guān)洞府,她寧可去竺念長老的素華峰。
雖不合禮制,但她已經(jīng)沒有命再賭了。
她信不過玄玉,更信不過吟竹峰的人,竺念長老為人正直,最怕欠人情,這也是圣彌救風(fēng)之鈴的原因之一。
不管玄玉信不信竺念長老說的,“風(fēng)之鈴受了驚嚇,想跟圣彌一同閉關(guān)。”,她已經(jīng)給足了對師長的尊重。
洛青青自己在院子里煩悶了兩日,誰來了都不見。
越想越覺得是因為圣彌,才讓她如此丟臉,氣勢洶洶找到圣彌小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人不在,又跑去觀雨臺。
剛到院門口就看見玄玉指尖凝出的金光緩緩上升,再綻開,落到樹枝上的點點光芒,變作了一朵朵嬌艷欲滴的桃花。
玄玉站在樹下,略微仰頭看著桃花,猶如謫仙,洛青青忽然不想就驚擾了,“師尊”兩個字,卡在喉頭,怎么也喊不出,似乎她一出聲玄玉會消失不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在師尊清冷的臉上,竟看出了憂傷。
洛青青忘了來觀雨臺的目的,捂著狂跳不止的心口,跑了。
她喜歡玄玉,從懂事起就喜歡,不是一個弟子對師尊仰慕,是讓人所不恥,倫理所不容的喜歡。
所以五百年前她恨夏華寧,她為師尊不平,認為是因為夏淵占著帝王的身份,才強行讓玄玉收他女兒為徒,夏華寧就是師尊這一生,唯一的污點。
洛青青常常看到師尊因為夏華寧蹙眉,她以為師尊是不喜夏華寧,所以她處處針對夏華寧。直到對方被關(guān)到煉魂谷,師尊第一次對父親發(fā)了火,甚至決定離開問天宗。
她對夏華寧的恨變成了嫉妒、厭惡,直到夏華寧魂飛魄散,她才開心。
可為什么上天要對她如此不公,要再出現(xiàn)一個圣彌,閉關(guān)了五百年的師尊,竟為了圣彌出關(guān),親自去接上山。
洛青青坐在池塘邊,忽然想起弟子入門考核那天,時既白跟晉無憂看到圣彌時,那一瞬的表情,還有不小心聽到霸天長老跟十鳶長老的對話。
“你可覺著這清玉那新弟子瞧著有些熟悉,像多年前...算了,不提也罷。”
“是有幾分,不過...恐怕是你我多慮了。”
心中似乎有了松動,什么將要破土而出。
洛青青立馬起身,快步出了院子,她要知道夏華寧小時候長什么樣子。
池塘邊上留下了一條,身體被戳爛的小魚。
素華峰。
風(fēng)之鈴早早就在山腳下等著圣彌,見她走來,蹦蹦跳跳招手,興高采烈的迎了上去。
自打圣彌救了她,在她心里就又多了一個崇拜的人,她就想跟圣彌親近一點。
宗門大會的時候,圣彌在她手里塞了個紙條,她回去打開,看到內(nèi)容激動得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
興奮過后立馬跑去竺念長老那里,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吟竹峰走。
竹念長老見風(fēng)之鈴如此開心,也隨著她的意,路上聽到風(fēng)之鈴說,圣彌想到素華峰閉關(guān),為了避免她師尊多想,想讓竺念長老出面說上一二。
竺念長老聽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玄玉這個弟子,不簡單。”
風(fēng)之鈴一聽,非常高興:“對呀對呀,她可厲害了。”
“傻丫頭,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堂堂竺念長老的弟子,怎么會傻呢?”
竺念長老被風(fēng)之鈴逗得哈哈大笑:“油嘴滑舌。”
不過一會,竺念長老面上又多了幾分凝重:“圣彌這個孩子,你莫要交集過深。”
“好啦好啦,我知道!”
聽風(fēng)之鈴這個語氣,竺念長老就知道她沒放心上,這個徒兒心思單純,圣彌眼下剛救過她,那個仰慕的勁還沒過去,只能多多替她留意了。
只是竺念長老想不明白一點,圣彌為何要到素華峰閉關(guān),玄玉的性子,定然也不會苛待她,這不免讓他懷疑,圣彌救風(fēng)之鈴究竟是不是意外。
去就去罷,就當(dāng)還了圣彌這份人情,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
圣彌跟著風(fēng)之鈴?fù)巾斪撸宦凤L(fēng)之鈴都在絮絮叨叨,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圣彌也不覺得聒噪,倒希望她永遠留住這份天真。
直到風(fēng)之鈴說要與她做朋友,圣彌一愣,笑了笑,沒有接話。
她并不打算與風(fēng)之鈴深交,她接下來的路,注定是要踽踽獨行。
哪怕現(xiàn)在的風(fēng)之鈴單純,卻保不齊以后,她不相信朋友,也不需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