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利地回到了軹邑城,來到了涂山璟的身旁。此時的他,命懸一線,氣若游絲。我拔下簪子,刺破手指,將靈血滴入湯藥中,拿起勺子喂給他。湯藥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我望著眼前象征璟生命的靈燈,若有似無的火燭,嘆了一口氣,將那碗湯藥含在口氣,俯身緩緩靠近,唇對唇地喂給了璟。就這樣,將一碗湯藥喂到了璟的口中。
再次起身,那盞靈燈熠熠生輝,我悵然一笑。回神,望向璟。他一襲青衣,長身而立,模樣甚是俊俏,宛若璞玉,溫潤暖心。難怪,曾經的小妖癡情于他!
我笑著搖搖頭,慕然聽到屏風后面傳來腳步聲。抬眼間,便見一襲墨衣,金冠束發的魁梧男子款款而來。四目相對,男子喜極而泣,幾步朝我跑來,將我擁在懷中,泣不成聲道:“小妖,我總算又見到你了!”他的臂力讓我吃痛,不由地悶哼了一聲。他慌忙撤手,焦急地打量著我,關切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淡淡一笑,柔聲道:“無礙,哥哥!”
玱玹再次擁住了我,顫聲道:“真是嚇死我了!快,跟我回辰榮山!”
我推開他,搖搖頭,緩緩道:“哥哥,我想等涂山璟醒來之后,再跟你回去——”
玱玹面色一怔,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我。我一時心虛,忙眨眼,四處亂瞟。
“你居然叫他‘涂山璟’?”玱玹欣喜道,拉著我的手,熱切地望向我。他本想拿小妖不來先找他為由,借機發難,未曾想,小妖竟然直呼其名。這疏遠的稱呼,在玱玹看來,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聞言,我暗戳戳地松了一口氣。想來,前世的小妖總喚他為“璟”,可我不是小妖,心不悅他,自然直呼其名了。只是,沒想到,玱玹居然這般在意細節——
看來,他也是一個心細如塵的人,以后行事,定要小心才是。
我一展笑顏,歡喜地抱住他的臂膀,撒嬌道:“哥哥,我們是骨肉血親,又在外婆面前發誓,互相照拂,自然比旁人親近啊!我喚他‘涂山璟’有何不妥?”
“甚為妥當!甚為妥當!”玱玹聞言,哈哈一笑,喜上眉梢,拍了拍我的手背。
見他高興,“哥哥——”我甜甜地叫著,歡快地抱住他的手臂。
在院中散步,來到一座涼亭,我輕快地推他坐下,落座在側,猶豫道:“哥哥,相柳為了救我,喂了37年心頭血,犧牲一命,我想報答他!”
玱玹斂色,坐直身姿,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追問道:“你想怎么報答?”
我緩緩起身,背對著玱玹,把玩手上的發梢,沉思片刻,便撲到哥哥身前,鄭重其事道:“百年內,不要對相柳的辰榮殘軍發動攻擊。”
玱玹一怔,面色凝重,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好哥哥!”我晃了晃他的大腿,委屈巴巴地望向他。
玱玹沉默,眼下正值招兵買馬之際,無暇分身,待羽翼豐滿,勢必會與皓翎國、辰榮殘軍拼死一站。百年之際,變數太多——
“哥哥,相柳把你送來的靈藥都給我了!”說著,我掏出了幾瓶丸藥,放在石桌上。
玱玹的臉色有些動容,見此情景,我再接再厲,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臉懇求地望向他:“我只求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時機未到,玱玹只有忍耐——
“好!”許久,玱玹摸著我的面龐,燦然一笑。
“謝謝哥哥!”我歡喜地撲倒他的懷中,開心一笑。
玱玹拍了拍我的后背,嘆息一聲。隨即起身,拜見了赤水豐隆和辰榮馨悅兩人,在哥哥的解釋下,我順利在辰榮府中住下。之后,我熱切地送走了哥哥。隨即,斂色沉穩——
抬頭望天,今日算是計劃的第一步,以后——
想著,我望向璟的房間。
余下的時日,我悉心照顧璟。這段時日,聽聞我蘇醒的消息,西炎王釋放了一批死囚,皓翎國送來了一批珍貴的藥材。我一邊照顧璟,一邊為相柳制做毒藥,將皓翎國送來的藥材全部制成毒藥。
馨悅不知,望著這般精致的點心,還以為是做與她吃的。直到我打掉了她伸來的魔爪,鄭重道:“這些都是毒藥!”
“毒藥?”馨悅大叫,詫異地望著顏色各異,花樣精巧的點心,不由地吞咽了一口吐沫。趕緊甩了甩那尚未沾染的手指,一臉厭棄。
瞧著她害怕的模樣,我不由地嗤笑。
“小妖,你用了這么多藥材就為了做這些毒藥?”她不解地望著我,一臉驚恐。
“嗯!”我點點頭,將點心裝入食盒,整齊擺好。
“這是什么仇怨,惹得你如此忌恨?”馨悅皺眉,一臉驚懼,閃身躲到了一旁。
“不是仇怨,是恩情!”我笑著,將食盒仔細檢查,嚴絲合縫,甚合我意!
“有毒的恩情!”馨悅一臉嫌棄,怯懦道。
我淡淡一笑,歡快地起身,拎起食盒朝外走去。
來到車馬行,將食盒遞上,貼上一封信,再三囑咐道:“一定要快馬加鞭將此物送到清水鎮!”說完,掏出雙倍的銀錢,店家慌忙接過食盒,忙不迭地點頭應承。
隨后,我回到辰榮府,天朗氣清,涂山璟躺在長椅上,我在一旁翻看古老的醫術,心中想著為相柳配置可口美味的毒藥。眼見一處藥材有趣,引得了我笑出了聲。
笑聲驚得靜夜摔了湯藥,我忙回頭,上前問她:“沒事吧?”
靜夜呆若木雞,神情恍惚地望向一個地方。循著她的視線,我看到了醒來的涂山璟。
看到醒來的涂山璟,我如釋重負,靜夜趁機溜走。我緩步上前,坐在他身旁,關切地詢問:“你可好些了?”
“嗯!”涂山璟滿含熱淚,哽咽點頭。
我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眼角,柔聲道:“大病初愈,不可太過傷心!”
璟點頭,伸手撫住了我的手背。動作一滯,我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多了一份清冷。
涂山璟頹然地松開手掌,我再次擦拭他的面龐,柔聲道:“醒來之后,記得按時吃藥,多加調養——”
我起身緩緩行禮,并未有過多的親昵熱絡。讓剛剛醒來的璟心中一涼,我將璟醒來的消息告知了豐隆和馨悅。又囑咐靜夜熬了一碗滋補品送去給璟補身。
接連幾日,我一直待在臥房,煉制毒藥,未曾出門。還是靜夜在門口焦急地喚我,我才出門。
“大王姬!”她恭敬行禮,眼神焦急。
“何事?”我明知故問。
“少主大病初愈,感謝大王姬的救命之恩!”說完,便抬手行禮。我垂眸,點點頭。
“只是——”靜夜臉紅,吞吞吐吐道:“少主近日神思倦怠,提不起精神,不如王姬前去診治一番,包準藥到病除!”
“靜夜,你過來!”我示意她近前,靜夜歡喜地湊到近前,我低語道:“這是辰榮府,我不便與他太過親昵,免得惹人非議。來日方長,不可急于一時!”
聞言,靜夜慌忙點頭,歡喜道:“奴婢這就回稟少主!”瞧著她歡喜離去的背景,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