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序轉頭看向孟衿桐,眼神中皆是無盡的冰冷。
孟衿桐頓感一絲寒氣。
也只是一瞬,南榮序隱去了眼底的冷意,解釋道,“朕派人去尋了,可找到的都是些招搖撞騙之輩,并不見其神通。”
“哦……好吧,”孟衿桐有些失落。
“桐桐,倘若天命如此,即便我們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南榮序耐心勸說她,“不如先適應這里的生活,日后若遇良機,自能離開。”
孟衿桐笑笑,學著電影里的話,“可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南榮序,明日我要出宮找玉佩,你可愿隨我一起?”
真是執著,南榮序想,既是朕不愿,你又如何走的了。
“好啊,朕陪你去。”
第二天早朝過后,南榮序就看到孟衿桐整裝待發,在重華宮等他。
青色羅裙雖素,但襯得她格外清雅動人,尤其那雙眼睛,總是泛有光芒。
一如初見她時,倒映著月光,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茫然無措。
他許久未見過那樣清澈的眼神,朝堂之上,臣子各懷鬼胎雙眼銳利狡黠,對他也全是畏怯和敬重。后宮之中,妃子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癡迷,揶揄攀附。
可每當她看向自己,不謙不卑,仿佛與他只是不論地位的友人。
他很珍惜這樣的眼神,身居高位,伴隨著的,永遠是越來越少的朋友,最后孑然一身。
孟衿桐看他看著自己出神,揮揮手,“傻盯著我做什么,快走啦。”
二人獨自出宮,身后有幾名暗衛跟著。
行至宮外,到了集市,孟衿桐忍不住感嘆,“不愧是天子腳下,如此繁華。”
南榮序有些驕傲,他的政績算是他最值得一提的優點。
四年來,他帶領著全東冶的百姓實現了一次又一次的跨越。如今繁華景象不止京城,甚至偏遠的鄉鎮都遠勝從前。
孟衿桐東逛西看,挑了不少喜歡的小玩意兒,當然,是南榮序跟在后面付錢。
到了那晚的樹林,孟衿桐開始地毯式尋找,“難道真的沒有跟著帶過來?”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畢竟自己的手機就沒有和自己一起穿過來。
“唉,回去的路又被堵上了。”
她心里有些悶悶的,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感覺使他她格外難受,若是回不去,難道真的要在這里呆一輩子嗎?
可她怎么看,也與這里格格不入啊。
南榮序就這樣耐心陪她找著,盡管他知道,她不可能找到。
“不找了不找了,我還是另想辦法吧。”
二人打道回府,路過一家酒樓,孟衿桐突發奇想,拉著南榮序去“借酒澆愁”。
可她酒量實在不好,剛喝兩杯,便開始神游出洋相,“南榮序,我心里好難受,要是我回不了家怎么辦?”
南榮序心疼地為她撩去額間的碎發,“若你真成了游子,我就是你的家。”
他說這話確實發自內心,可還有些心虛,畢竟最不想讓她走的人是自己。
孟衿桐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他說的話,然后迎著他的目光,莞爾一笑,“謝謝你。”
日漸落,黃昏至,窗外傳來了微弱的陣陣笛聲,曲調蕭索綿長,夾雜著無盡哀思。
這曲聲吸引了同樣哀愁的孟衿桐,“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南榮序忙跟上扶著她。
尋著笛聲,二人來到酒樓后的院子里。婆娑樹影中站著一個吹著笛子的墨衣男子,身量挺拔,眉眼與南榮序有些相似。
南榮序一眼就認出來,此人正是他那從小到大處處與自己作對的弟弟,端王,南榮彥。
自小他們二人的母妃就互相爭斗,長大后兄弟二人更是針鋒相對,只不過他登基后,南榮彥心中不忿,便不告而別。
四年未見,此人氣質大變,雖沉穩了許多,但眉宇間卻透露著一絲陰狠。
想來他此時回來并未心存什么好事。
“皇兄,好巧啊,”南榮彥看向這邊,先開口道,“臣弟剛一回京,有感而發,想著吹一曲思鄉以表心中之情。不想這曲子還未吹完,就遇見了皇兄。”
還是和四年前一樣,言語間處處透露著譏諷。
“喲,我給忘了,皇兄現如今已是皇帝,總是往外跑……不太合規矩吧。”南榮彥嘴角勾起,眼里滿是對南榮序的挑釁。
南榮序不太想搭理他,只是說了句,既然回來了,便早些回王府安頓,明早記得上朝。
說著便想趕緊帶孟衿桐離開這里,但南榮彥的目光卻落在了孟衿桐身上,遲遲不肯移開。
“不知皇兄身邊這位美人是誰。”
南榮序準備走的腳步頓了一下,身邊的孟衿桐還沉在醉意里,迷迷糊糊地靠著他。
南榮序輕笑,“既是朕帶著的女子,自然是朕的嬪妃。”
南榮彥上前幾步,目光一直沒有從孟衿桐身上離開。
能讓南榮序出宮也帶著的嬪妃,一定是深得其心,此人出落得如此貌美,也難怪自己的那位皇兄這樣看重。既如此,呵,他好像又想到了一個讓南榮序不如意的法子。
“臣弟的王府長時間沒人住了,需要一番時間打掃,不如臣弟先到宮里住一段時間,皇兄不會不同意吧。”南榮彥陰怯怯地笑著。
南榮序清楚他想借機生亂,卻也無奈道,“你想住便住吧。”
說完,便抱起孟衿桐,上了回宮的馬車。
回了宮,已是夜幕,南榮序擔心孟衿桐喝了酒身子不舒服,便留在長秋宮親自照料。
而此時,坤寧宮的燈火也未滅。
“娘娘,陛下他……去了長秋宮。”
啪。
杯子被人摔下。
皇后猙獰著面容,底下的宮女太監嚇得連忙跪下。
一旁皇后的心腹宮女清梨忿忿不平,“每月十五陛下都要來娘娘這里用晚膳,今日怎會因她破例。娘娘,這女子可萬萬留不得。”
皇后平復了一下心情,讓旁人退下,隨后對清梨吩咐道,“明日過后,本宮不想再看到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清梨低了低頭,“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