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
慕容璃整理完詩文仙法。她身著一襲淺裙,起身向著府中大廳走去。
雖說慕容璃是這慕容家的庶女,但這慕容氏中和洛青神女同輩的也就這一個女娃了。即使是庶女,這慕容璃也是位德貌雙全的佳人。
魏嵐自從嫁到慕容氏后,便一直膝下無子。
所以盡管慕容璃并非慕容夫人親生,但嫡子該有的禮儀教養術法修煉慕容氏一樣不落的要教給慕容璃。
好在慕容璃肯吃苦勤學,才讓魏氏不至于太冷淡她。
但這慕容璃畢竟是凡人所誕,法術修煉會比平常人更困難。
慕容曜和魏氏商議,想要為她尋一位仙力高強的師父。
結果尋了幾十年,沒有哪一位出身高門名派的仙人愿意教授這個流著凡人血脈的慕容氏庶女。
即便是同齡人之間也大都不愿與慕容璃交流仙術,這件事就逐漸被耽擱下來了。
慕容璃見到父親,慕容曜此時正在品云葉茗。茶香飄逸整個廳堂,這是仙界不可多得的好茶。
慕容曜見她走進大廳,微微蹙眉,眼神閃過一些驚訝。
他舉著茶杯,隨即開口詢問:“你現在來見我,所為何事?“,這語氣不算熱情。
慕容璃確實很少白日里到家族議事廳去找父親。
慕容璃唇齒輕抿,雙手交叉。停頓片刻,又緩緩走到父親跟前,還未等慕容曜再次開口,慕容璃就先跪了下來。
慕容曜見如此情景,更是驚訝,便起身放下了茶杯。
“父親,女兒自知天資平庸,便是比別人多下十倍百倍的功夫成果也不及他人的十分之一。可女兒不愿讓父親焦慮,想替父親分憂。所以,此番前來就是特請父親準許女兒出府去游歷拜師!”
說罷,慕容璃便向父親磕頭行了一禮。
慕容曜看見女兒如此情真意切,也不好再阻攔。
“那你可想好去哪里了?“
“蓬萊山,仙蕪道。”
慕容曜聽聞后沉默了片刻,便低聲說道:“此番游歷拜師,你盡力便好。“
慕容璃:“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
慕容璃起身走出大廳。
即便已經得到了父親的同意,慕容璃心中依舊空落落的。
她本以為這次父親至少會象征性的囑咐自己幾句,結果依舊令她失望。
在慕容氏,九重天,乃至整個仙界她都是最無名的那一類人,也是最不被偏愛的那個......
蕭氏——
“庶弟,你可聽說過'蜮’之毒,毒發時五臟六腑齊俱迸裂,慘痛異常!”蕭墨猙獰地笑著打開黑盒,把它向跪在地上的蕭衍靠近。
蕭衍明白這蟲子的毒遠不止于此。他本能的想后退躲閃。
“來人!把蕭衍綁起來!“蕭墨甩手指向下人。
“蕭墨!你瘋夠了嗎!”蕭衍瞪大雙目,驚慌地想要掙扎,卻因身上早已遍體鱗傷而被眾人捆住掙脫不開,最終被四個下人捆住雙手摁倒在地。
“沒有!”蕭墨如失去鉗制的饕餮般徹底瘋狂,“蕭衍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將你扔到虛妄鼎,將你欲火焚身煉成仙丹!
若不是因為你那出身卑微的賤母勾引父親,我的母親也不會抑郁成疾!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在父親面前失去信任,被人嘲諷淪落至此!”
“不過,過了今天,屬于我的一切就都回來了!!”
說罷,蕭墨便要施法將蜮放入蕭衍的體內。看著蕭衍咬牙切齒血跡斑斑的狼狽模樣,蕭墨頓時心情舒暢。
突然,不知從何飛出幾只青鸞碟,打翻了那盛著蜮蠱黑盒,還刺穿了蕭墨的右手。
“啊!!!”伴著蕭墨一聲慘叫,手臂鮮血淋漓。驚得下人立刻松開了蕭衍。
“誰!是誰!!給老子滾出來!!!”蕭墨左手緊緊捂住傷口,但血依舊止不住的外流。
“本宮今日抽閑,特來尋蕭族長商議些要事。卻不想正巧碰見二位公子處理家事,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謝翎瑤清冷的聲音在蕭氏門前緩緩響起。蕭墨呆住片刻,仔細辨別,才不可置信地認出洛青神女。剎時竟忘了疼痛。
等眾人反應過來,除了體力不支而倒下的蕭衍,都紛紛匆忙跪地行禮見過鳶姮殿下。
“本宮聽聞這蜮蟲乃是劇毒之物,早已被天庭御史和督府列入禁毒,任何人不得擅自私藏此物,更何況是飼養活蜮!
如今看到它竟成了蕭氏的家法,不知能否請蕭公子和蕭族長給天庭一個解釋!”謝翎瑤字字誅心。
蕭墨聽完這番話,心瞬間涼了半截。他雙膝跪地臉色蒼白,強忍著疼痛,立刻就想辯解。
奈何謝翎瑤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施法封住他的嘴。蕭墨只能發出嗚嗚啞啞的叫聲。
謝翎瑤看到被打翻在地的蜮蟲,隨即拋了一團火,將它連那黑盒一并燒了個干凈。
“蕭氏族長未經允許擅自飼養禁蟲,蕭大公子擅自動用禁術私刑,意圖殺人。
現在證據確鑿,不久本宮就會上稟天帝,屆時還請蕭大公子向天帝解釋去吧!今日本宮救人心切,便不奉陪了。”
說罷,謝翎瑤冷眼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眾人和捂住手拼命掙扎的蕭墨,就立刻上前扶起蕭衍。
她召出靈獸白澤,將其扶上,乘翼而去。
慕容璃在得到父親允許后,便收拾行囊,準備去拜別母親。
慕容夫人正跪在祠堂前禮拜先祖,祠堂中一片沉寂。
她聽到慕容璃來了,也并未起身,只是雙目緊閉,嘴唇微啟。
“你尚且還年幼,此番出去游歷,必會受到困難和折磨。要想辦法保全自身。屆時,莫要給家族帶來麻煩才好!”慕容夫人叮囑道。
“這是自然,母親。無論在何處,慕容璃都定會家族利益放在最先。
倘若犯了錯,便也由慕容璃一人承,絕不會給家族帶來任何麻煩!”慕容璃表面上平靜如水,心中卻早已翻涌百遍。
慕容璃走后,慕容夫人才緩緩睜開雙目,轉身望向大門處……
———
蓬萊仙島上空,一只白澤降落在島嶼上。
這島多有仙山,山上層巒疊嶂,翠峰如簇。
謝翎瑤扶著蕭衍慢慢地走到靈石山下。她看著蕭衍這遍身的傷痕,血跡染紅了白衣,感覺下一秒就要倒下。
謝翎瑤將蕭衍靠在石山腳下,然后開始布陣,讓白澤守在仙陣外。
蕭衍聽到響聲后,艱難的睜開雙眼——只見一只體型碩大,渾體雪白,形如麒麟卻長有翅膀的遠古神獸正臥在一旁。而謝翎瑤則在它旁邊說著什么。
謝翎瑤這陣是專門為靈源重傷之人而布。
蕭衍有所察覺。待陣布好后,他的傷口明顯開始愈合,臉色也不再蒼白,并有源源不斷的仙力向他輸送。
“不愧是仙界的洛清神女,連養的靈寵都是非同尋常的遠古巨獸!”蕭衍打趣。
他感受到靈源在被修復,身上頓時輕松了不少。
謝翎瑤則沉默不予理喻,讓蕭衍有些尷尬。
“蕭衍,蕭氏的三公子。出身卑微且放蕩不羈,但極有天賦。整日不務正業卻依舊能得到蕭氏族長的青睞,并對此寄予厚望。”
謝翎瑤緩緩說著走近蕭衍,在他身側坐下,一手扶上蕭衍的右側肩膀,一手握緊他的胳膊。
蕭衍被她這舉動驚到,于是開口:“殿下這是……啊!!———”
隨著謝翎瑤用力一按,蕭衍慘叫出一聲。不過這脫臼的胳膊倒是接上了。
“難怪蕭大公子會如此忍受不了,想要除之而后快。”謝翎瑤補充。
“多…謝。”蕭衍才緩過神來。
“殿下真是說笑了,我不過是仗著年輕命大,殺了幾頭野獸,尋到了些名貴藥材,才讓父親對我另眼相看。寄予厚望實在是談不上。”蕭衍笑了笑。
“我年少時經常看殿下的卷宗,已經崇仰殿下許久了,只可惜一直無緣與殿下相見。如今也算老天開眼,讓我有機會向殿下請教。不知殿下可否提點一二?”
謝翎瑤聽到這話,立即便撤了陣,轉身就想走。
“哎……殿下!謠言尚且止于智者!殿下如此受我天族萬人敬仰……”
“那你拿什么來換?”謝翎瑤打斷他。
“我如今已經與蕭墨決裂,身上傷也還未痊愈。二哥回來定不會放過我。總歸蕭家是待不下去了。不如讓我留在殿下身邊,無聊時替殿下解解乏悶也好!”
蕭衍厚著臉皮說道。他瞇著眼,強忍著疼痛,艱難地起身。
謝翎瑤聽完就后悔剛剛沒有立刻離開,仍是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
“殿下…殿下!!”蕭衍急了,“我手中還有天機閣和虛妄鼎的秘密!!!”
謝翎瑤一頓,
“你在胡說什么,整個天機閣都歸我掌管。你覺得天族還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你卻知道的?”
“那殿下可曾有過懷疑,仙界的天族長老不少,可天帝卻把這么重要的天機閣,只交給你一個人手里。殿下當真不知道為什么嗎?!”
“自然是天帝的信任,豈容你來質疑!”謝翎瑤有些惱怒。
“那虛妄鼎內煉化了無數惡魔,他們的惡靈無法被凈化,也沒有轉世的機會,生生世世被困在鼎內。
這樣的虛妄鼎應該被牢牢加固,不輕易打開才對,可它偏偏卻只被天機閣封印!”
“而且掌管天機閣,需要足夠大的神力。即便是現在的殿下也難以在敵人侵犯天界時憑一己之力護住它!
更何況,天機閣是天帝早在幾百年前就交給殿下守護的!”蕭衍生怕謝翎瑤聽不清,費了大力氣喊道。
謝翎瑤愣住,年幼時只是覺得,這是天帝在激勵自己刻苦修煉。如今聽蕭衍說完,也不免多了幾分疑心。
蕭衍見謝翎瑤仍然不回頭,又開始喊叫“殿下…殿下!”
“好了住嘴!給你一天的時間,自己從蓬萊仙島到九重天之上,去找到我的洛青閣,過期不候!”
謝翎瑤冷冷說完,不再給蕭衍說話的機會,立即乘白澤向九重天而去。
蕭衍起身望著消失在天際的白澤,嘴角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