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梁夏睡得并不安穩,甚至可以算是半夢半醒。
窗外的雨總算是停了,兩旁的綠化帶以光速般向后退去。
梁夏終于在一個急剎下撞上了門,上一秒還迷迷瞪瞪的覺意,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痛感,
梁夏捂著腦袋,不滿的望向駕駛室的人。
即便是熬了一宿,也看不出多少疲憊,唯有眼下一點烏青泄出幾分頹色。
“這是要去哪兒?”
梁夏探出腦袋,嗓子沙啞的厲害。
“去梁山,你不是想看日出日落嗎?”,周政補充了一句,“這個季節的梁山最好看了。”
半縷微光灑在他的臉上,莫名生出一種神性的光輝,梁夏支著腦袋,用被子將自己卷作一團,活像個白白胖胖的花生米。
透過巨大的玻璃屏,前方是蜿蜒的山路,呼嘯而過的山風,帶來絲絲涼意。
躺的久了,徒生出幾分倦怠,梁夏索性趴在車窗上,任憑夏風將她的發絲卷起,拋下,卷起,又拋下。
“我記著梁山好像有座玉泉寺挺出名的?!保合年吨种割^,纖細的指頭被涂上粉紅色的指甲油,帶著微微的細閃,在微弱的光芒中散發著瑩瑩的單光。
周政回頭瞥了一眼,回了一聲“好,帶你去?!?/p>
玉泉寺在半山腰上,兩側是郁郁蔥蔥的大樹,藏在層層疊疊的山巒里,往上而行,是數十級階梯遙遙的通往一座拱形的大門。
廟宇高樓,輝煌大氣,隱入白茫茫的薄霧中,頗有種超脫世俗之感。
大雄殿旁有株老樹,在此處盤活已有百年時光,老樹上長年掛著數不清的紅絲帶,每一條絲帶上都記掛著世人對未來的美好期望。
老樹下是一汪泉水,據說那泉名為珍珠泉,但凡有人在一旁拍手,那泉便會咕嚕咕嚕的冒泡,時不時還會有幾尾錦鯉。
倒真是頗有種仙風道骨的圣地。
梁夏拿著絲帶小心翼翼的系上樹杈子,又頗為誠心的在大雄殿前磕下了三個頭。
大殿之上,被刷的金碧輝煌的彌勒佛笑呵呵的咧著嘴,慈愛的望向每一個信徒,保佑著他們的一世安康。
如果佛祖能聽見,請讓我們永遠的在一起。
梁夏有些天真的想。
起身,回頭,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笑盈盈的等著她。
梁夏拎著裙擺急匆匆的撲進他的懷里,周政伸手為她捋了捋凌亂不安翹起的發絲,掌心被他塞進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是一串十八籽,由十八顆不同材質的珠子組合而成,寓意著多寶多福,這段時間在網上爆火。
“我很喜歡”,梁夏笑顏如花,仰起頭,雋如墨黑的眸子里是澄澄的笑意。
“喜歡便好。”
這天,周政牽著梁夏的手,走遍了玉泉寺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在那座百年大樹前合影,梁夏笑得一臉明媚,挽著周政的胳膊,溫婉的似一株含苞待放的睡蓮,時間在那一秒定格,成了永和。
此后的漫長歲月里,在那些孤枕難眠的日子里,梁夏總會想起那一幕,美好的讓人徒生思念。
不期待永恒,只要當下陪在他身邊是是她便足矣。
周政這樣的出生,家里注定是不會讓他娶一個平凡的女子相伴一生的,他們這些人,從一生下來便注定了,他們的婚姻只能是他們人生的助力,是加固利益聯系的紐帶。
“夏夏,和我在一起,你開心嗎?”
夕陽西下,大片大片絢爛的彩霞在天邊暈染開來,像是打潑了的顏料,暈染的毫無邊界,有種隨意的美好。
“開心”,梁夏坐在大石頭上,耳邊是愛人的聲音,目光被絢爛的美景占據的滿滿當當,梁夏覺得此刻自己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沒有之一。
她的人生不會再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
梁夏將打出來的照片塞到周政的錢包里,得意洋洋的仰著下巴,“這樣每次一打開錢包,你就會想起我啦!”
少女的笑容里帶著狡黠,靈氣十足。
“不用打開錢包,我也會想起你?!?,周政捂住胸口,“會永遠的將你放在這里?!?/p>
他的眼神認真的仿佛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可梁夏清醒的明白,這承諾只是相對于他們約定的這兩年而已,她不在乎所謂的天長地久,她只要他這一刻愛她便是足矣。
人生有太多求而不得,周政便是她那求而不得之一。
如今能有這樣的局面,梁夏已然是很滿足了。
這一躺玩下來,兩人又疲又倦,就連回去的路程,都是請的陳叔來開的。
陳叔在周家開了幾十年車了,車技了得,崎嶇不平的山路被他開的如同平曠的大道一般,穩穩當當的。
他們在西郊的別院里躺了兩天,又困又累的。
一醒來,梁夏發現自己的體溫有點高,推了推一旁的周政,周政正在一旁處理公務,累積了幾天的事務在這一可到達倒頂峰。
梁夏本想笑他,可一張口,便覺著嗓子啞的厲害,發不出一點聲音,笨拙的用手指指喉嚨,又揪著周政的袖口。
“喲,今兒是小鴨子,嘎嘎嘎。”,周政視線落在梁夏蒼白的小臉上,眼角帶著調笑之意,見人給了他個白眼,也不惱火,伸手落在梁夏的額頭上,有點燙手。
“喲,這是哪里來的小可憐啊!”
周政掀開被子,起身倒騰了幾分鐘,終于在醫藥箱里找出了體溫計,稍稍用力甩開,又給梁夏塞在腋下,倒了杯溫水遞到梁夏嘴邊。
杯中冒著熱氣,梁夏撐著手臂,小口小口咽下,又在周政拿開時咬上了他的手腕,咬下深深淺淺的一個牙齒印子。
“你屬狗的?。 ?/p>
梁夏才不管他說什么怕,撇撇嘴,裹進被子里。
她可是傷員,她就要恃寵而驕,諒周政也不敢說什么。
“你個小沒良心的。”,周政揪著梁夏的臉蛋,梁夏的臉很軟,細膩的像是上好的和田玉,又滑又嫩,揉上一把,便泛起微微的紅。
梁夏“哼”了一聲,從魔掌里掙脫出來,翻了個身,撅著屁股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