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圍坐在小桌邊，桌上擺了幾樣炒菜，項老二、項老三、項哲好奇地看著王逍拉開易拉罐，給三人的碗里均分。

項哲迫不及待地端起就喝，項老二、項老三都看著他臉色變化，見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一臉滿足的樣子，也都端起來抿了一小口。

項老二疑惑道：“感覺……有點……像果酒？”

項老三失望地道：“沒有酒烈，味道有些怪。”

項哲卻是滿足地道：“我覺得挺好喝的呀。”說完又喝了一口，很享受的樣子。

王逍笑道：“這不是酒，是飲料。”

項老二、項老三大吃一驚，齊聲道：“什么？是……尿？”碗差點掉地上，二人震驚地看著碗里液體顏色，越看越像那啥，頓時腸胃一陣翻涌。

項哲一臉不可思議，“先生，你給我們喝的是……是……”

王逍翻了個白眼，做了個捋頭發的慣性動作，“此料非彼尿，就像果酒的原料是水果釀造的意思。”看著項老二、項老三大大松口氣的樣子，嘴角一陣抽搐，心道“無知真可怕。”嘴里繼續解釋道：

“是一種飲品，補充身體能量，就是提神的意思。”

項老二尷尬地撫了一下胸口，“哦，那就好，那就好。”

項老三盯著碗里看了會，“我喝不習慣，給承禮吧。”

項哲驚喜地接過來，“謝謝三叔，爹，你不喜歡，也給我吧。”

項老二也盯著碗里看了會，一咬牙倒進嘴里，項哲露出失望。

項老二咳了一聲，尷尬的解釋：“這可是全大明都沒有的東西。”說完還砸吧嘴，像是回味。

項老三則拿起桌下酒壇給自己倒滿后就往桌上一放，端起酒碗自酌起來。

項老二白了他一眼，捧起酒壇要給王逍倒酒。

“你也不給先生倒酒，先生酒量可厲害著。”

“我自己來吧。”王逍起身作勢要自己動手，被項老二被拒，于是一邊做了個捋頭發的慣性動作，一邊道：

“我其實更喜歡白酒。”心里卻想，“大明的白酒估計和后世米酒度數差不多吧？”

“那回頭我給先生備點花雕和三白酒，對了，再托人搞點北方燒刀子。”

項老二給王逍倒好后，也給自己碗里滿上。

“不用，不用，我也只是偶爾喝點。”王逍其實也只是想嘗個新鮮，畢竟穿越前他（她）是女兒身，很少沾白酒的。

“來，先生，歡迎你來永嘉場。”項老二端起碗。

王逍趕緊也端起碗，二人碰了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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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進白紙湖的窗戶內光影慢慢拉伸，酒桌上的酒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他們成立了龐大的艦隊，從海外到處掠奪黃金、白銀、香料、珠寶，先生說咱們已經落后于人了。”

“咳”，王逍咳了一聲，心道：“我是這樣說的嗎？你這明顯曲解了我的意思，搞的我好像在說，不去搶劫就落后于人似的。”

王逍做了個捋頭發的慣性動作，正想糾正項哲的斷章取義，卻聽項老二說起大明海賊王的故事。

“自從洪武四年太祖皇帝下了‘禁海令’，禁止民間與他國進行私人貿易，要求‘片板不得入海’，朝廷對外實行‘朝貢貿易’。”

王逍頓時傾聽起來，項哲很少聽到老爹講這些，也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只有項老三默默地自斟自酌。

“直到永樂皇帝派遣三寶太監，率領27000多人，分乘200多艘樓船，先后七次下西洋、南洋。”

“受其影響，當時先后有30多個國家來到明朝，進行貿易以獲取中國生產的瓷器、絲綢和茶葉等珍貴商品。同時，沿海大批商賈也紛紛加入海貿，前往南洋、日本、呂宋等地經商。”

“不過，海外番國來大明朝貢，多是覬覦大明‘國賜’回贈，朝廷還專門在廣州、泉州和寧波設立‘市舶司’來管理朝貢貿易。”

“當各國將貨物運到對應的市舶司后，市舶司里的太監會按照清單里的貨物數量進行一一勘合，不會收取清單以外的貨物，所以朝貢貿易在民間也被稱為勘合貿易。”

說到這里，項老二臉色凝重起來，“直到嘉靖二年，寧波發生‘爭貢事件’后，朝廷廢除了泉州、寧波的市舶司，大明與日本的貿易就此斷絕。”

關于這段歷史，王逍還是王瀟瀟的時候，也曾在圖書館里翻閱過有關資料。

……

日本與大明開展“勘合貿易”的時間比較晚。

大概是永樂二年(1404年)，明朝才允許日本的“幕府將軍”以“日本國王”的名義，每隔十年派商船來到寧波的市舶司向明朝政府進貢一次。

應仁元年(1467年)，日本爆發了“應仁之亂”，地方有實力的大名紛紛崛起，日本正式進入“戰國時代”。

此后幕府將軍權勢漸失，受制于強大的大名，權柄旁落，內政外交皆不能自主。

1509年（正德四年），日本第八次派出赴明求貢船隊時，幕府方面已無財力派出勘合船了，此次赴明求貢的船隊由當時日本兩個強大的大名細川氏和大內氏聯合派出。

這兩家素來不合，都想趕走對方，獨占朝貢貿易的利益，私下里明爭暗斗，各不相讓。

入明貿易的日本使臣回國途徑大內氏領地時，大內氏派人將‘勘合文書’連同底簿一同搶走。

當憤怒的細川氏派遣使臣向幕府索要勘合文書時，已無力控制局面的幕府將軍為了平息細川氏的怒火，只好拿一份往年的‘勘合文書’讓使臣帶給細川氏。

1523年（嘉靖二年），細川氏和大內氏分別組織貿易船隊從日本的堺港和平戶港出發，攜帶各自的“勘合文書”來到寧波。

不久，雙方長年累積的矛盾激發，在寧波城爆發了武力殺戮事件。

大內氏沿路燒殺搶擄，給寧波當地居民造成了很大的恐慌，甚至有明國的軍官也死于這場騷亂，史稱“寧波爭貢事件”。

這一事件直接導致明朝政府廢除了泉州、寧波的市舶司，僅留廣州市舶司一處，明朝與日本的勘合貿易途徑斷絕，明朝對外的“朝貢貿易”也逐漸萎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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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期，西方則進入了大海航時代。

受《馬可·波羅游記》的影響，西方冒險家紛紛出海尋找“遍地黃金的東方國家”，于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而麥哲倫的船隊在南美洲南端穿過麥哲倫海峽后駛向廣闊的太平洋，并于公元1521年到達了菲律賓群島。

隨后，西班牙人便在菲律賓的馬尼拉建造了一座城堡，并以此為據點與明朝進行貿易以獲取瓷器、茶葉和絲綢。不久葡萄牙人也開辟了印度航線，后來也來到了大明。

因為“爭貢事件”，大明朝貢貿易逐漸衰落，但民間的走私貿易卻乘機迅速發展。

明朝宣布“封關禁海“后，大批沿海的漁民為了生存，淪為走私犯和海盜。

同一時期，日本正處在戰國動蕩之中，大批武士因戰敗而被沒收領地，淪為無家可歸的“浪人“和“海盜“，這些人與明朝沿岸的海盜糾集起來便形成了倭寇，時常沿海岸劫掠村落，汪直便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著名海盜之一。

汪直生于公元1501年，安徽省歙縣人士。汪直年輕時從事走私貿易，他不顧明朝廷的“禁海令“，從廣州購裝載禁貨物，運往東南亞，日本等國家出售。

汪直不但從明朝走私違禁貨物，還在葡萄牙、西班牙和日本人之間倒賣軍火，并最終靠此發家致富，據說日本的第一把火槍就是他傳去的。

1543年（嘉靖二十二年）的某天，在日本九州島南部的一個叫“種子島”的小島上出現了一艘明朝的商船。

從船上走下來三個人，一個是明朝儒生打扮的人，自稱“五峰”。另外兩名則都是紅發綠眼的葡萄牙人，這是歷史上葡萄牙人首次來到日本。

種子島只是一個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小島，外國人到來的消息很快就被報告給了種子島的領主，種子島惠時大人。這位小島的領主聽到情報后熱情款待了這些異國的來客。

那兩位葡萄牙人通過那位自稱“五峰”的明朝翻譯告訴種子島惠時，為了報達他的熱情款待，他們愿意表演鐵炮發射，種子島惠時高興的答應了。

之后，種子島惠時第一次看到這種神奇的東西，于是他和兒子種子島時堯用兩千兩白銀從葡萄牙人手中買走了這兩鋌鐵炮，并交給家中的工匠研究。

歷史上的汪直就號稱“五峰船主”，且極其熱衷于火槍貿易，所以那位叫“五峰”的明朝人，被很多認為就是汪直本人。

當時處于戰國時期的日本對火槍的需求很大，而汪直也發現了這種商品的巨大價值。

他從此專門從事與葡萄牙和日本之間的火槍貿易，并獲取了巨額利潤，并支撐他在日后建立起了一支極其龐大的武裝船隊，并逐漸吞并了其他的海盜集團，成為名副其實的“海賊王”。

以汪直為首的走私犯，從日本人和歐洲人手中就大批白銀走私到明朝內部，嚴重影響到了明朝的統治秩序，促使明朝不但嚴格執行禁海政策，還派大軍嚴厲打壓走私犯。

明朝派大將朱紈搗毀了作為走私犯根據地的雙嶼島和厲港，又將汪直驅趕到日本的平戶港，汪直從此和日本的武士浪人勾結成為倭寇，不時侵擾明國和朝鮮的沿海村莊。

當時，明朝的并沒有足夠的海上力量將其剿滅，對其十分忌憚。而汪直則希望脅迫明朝開放對外貿易，畢竟比較兩者的風險和收益，合法貿易的比做海盜要強很多。

雙方一直對峙，直到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明朝廷派遣胡宗憲出任浙江巡按監察御史，總督南直隸、浙、福等處軍務，負責東南沿海的抗倭重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