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年(1497),23歲的郡庠生張璁結婚,迎娶了18歲的蔡氏女。
蔡氏生于成化十六年(1480)八月二十五,比張璁小五歲,父蔡恩,母谷氏。
弘治十一年(1498),24歲的張璁考取戊午科舉人,就攜帶新婚妻子蔡氏進京備考。
然而,讓雄心滿滿的張璁想不到的是,備戰(zhàn)十九年、七次參加科考,都沒能及第。
這個結果,讓已經(jīng)44歲的張璁不免有些灰心,于正德十三年(1518)返回家鄉(xiāng),坐館收徒。
不管是在京城還是返回家鄉(xiāng),蔡氏一直陪伴在處于逆境中的張璁身邊。
夫妻這些年一共生育三女一子四個孩子,其中長子張遜志生于正德六年(1511)十月十一,當時張璁37歲。
蔡氏勤儉持家,孝養(yǎng)公爹,友愛宗族姻戚,妯娌之間相處和睦,是張璁眼中與他同甘共苦的賢妻良母。
哪怕多年后,張璁一想起蹉跎京城的時光,都非常感念當年妻子的陪伴。
之后,大禮議事件爆發(fā),不愿繼續(xù)蹉跎歲月的張璁,眼疾手快的抓住機會,跳將出來,公開支持朱厚熜追崇本生。
很快,他被吏部授職南京刑部主事,趕出京城。
但張璁這個名字,卻被嘉靖皇帝朱厚熜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再之后,張璁被嘉靖破格提拔,召入內(nèi)閣,成為內(nèi)閣大學士。
蔡氏女也隨著丈夫張璁的逐步升職,變成安人、宜人、夫人。
但就在老張家苦盡甘來之際,張璁入閣的詔命才下,蔡夫人就得病了,“沉綿三載”,兒子張遜志日夜侍奉湯藥不倦。
不知道是張遜志本身身體不好,還是憂心親娘身體愁的,也是疾病纏身。
嘉靖七年(1528)七月,明倫大典成,朱厚熜嘉獎手下的得力干臣,病榻上的蔡夫人也夫榮妻貴,進封一品夫人。
18歲的張遜志也被授為中書舍人,朱厚熜還特遣太醫(yī)為蔡夫人醫(yī)治。
對妻子情深義重的張璁,表示要“攜夫人還籍治之”,圣天子懇切的慰留他,蔡夫人也力勸夫君不要為她犧牲仕途。
嘉靖八年(1529)正月,蔡夫人病重,恰巧朱厚熜任命張璁主持當年會試,就要為妻子準備后事的張璁想辭去皇命,不被允許,只能在牽掛中入院。
幸運的是,蔡夫人在兒子的殷勤侍奉下,到底熬過去,得以和丈夫見上最后一面。
嘉靖八年四月初十,蔡夫人謝世,享年50歲。
張璁父子都很悲痛,特別是張遜志,“執(zhí)喪哀毀,水漿不入口者數(shù)日,遂瘠嘔血,”病情也隨即加重。
悲傷妻子之死,又憂心長子的病情,仕途上也遭人彈劾,略失圣心,一時之間讓55歲的張璁是焦頭爛額。
雖然此時內(nèi)心有點厭煩張璁了,但朱厚熜的表面工作搞得很好,對請假理喪的張璁不僅“手札慰諭,遣中使賻白金五十兩、紵絲四表里、鈔萬貫”,還“遣禮部尚書諭祭,命工部遣官治葬事,在朝文武官僚無大小吊奠相屬?!?/p>
這爆表的待遇,張璁哪里敢接受,連忙上疏推辭,請求“除親戚禮奠外,其余通行諭止”,免得暴殄天物妄費錢財,“使臣與妻,存歿得安,而無過分之累矣。”
隨即,張璁就第一次卷鋪蓋,被朱厚熜趕出內(nèi)閣。
他帶著滿心凄涼和不甘,攜帶病兒遜志,扶夫人靈柩歸鄉(xiāng)。在上船返鄉(xiāng)時,張璁還吟詩一首《舟發(fā)張家灣》自嘲:
離家十三載,入閣四五年。
冠裳叨一品,禮樂際三千。
遇主真明圣,為臣愧不賢。
明農(nóng)何敢望,尚有舊耕田。
但他一家才行至天津,離開張璁先不習慣的朱厚熜就反悔了,遂遣使火速召還張璁。
“近因人言。乃令還籍。實朕保全之意。今輔導缺人贊理機務。卿宜疾速返途。勿得推延辭避。匪止誤事且負朕意?!?/p>
張璁傲嬌的小拿捏一下,(按慣例)上疏推辭:
“著臣回家深加省改,以圖后用。又奉敕諭著臣還家創(chuàng)悟,以資后用?;噬蠍鄢贾?、訓臣之至……在途聞命不敢前往……伏乞圣慈俯賜矜察,仍照前旨,容臣回家省改、創(chuàng)悟……”
朱厚熜又著人傳諭,少廢話,麻溜的趕緊回來吧:
“近令卿歸以避言耳。其即復任辦事。毋得遷延。違負君命?!?/p>
遭遇圣天子榮寵的張璁,心頭再次火熱起來,表示即便是亡妻的靈柩、生病的嫡長兒也皆可拋,即刻登陸,和圣天子雙向奔赴:
“雖臣妻柩在舟,子病不能為歸計,亦莫敢顧,擬于河西驛可泊地方。臣即當舍舟就陸。前來入見。以仰答我皇上眷注至意。臣不勝戰(zhàn)懼。瞻戀之至。”
把亡妻、病兒交代給大外甥王澈,臨登陸之前,張璁還情深義重的為亡妻書寫奠辭,表達自己的悲痛和無奈:
賢爾夫人。歸余永好。
天不余憗。愿違偕老。
昔偕余至。今攜爾還。
君命召留。中途孔艱。
爾迉室堂。余奔京國。
傷痛徘徊。死生南北。
惟爾懿爽。靡所不之。
孝兒扶爾。悠悠我思。
這邊張璁登陸趕回京城,再返名利場,那邊病體纏綿的張遜志在大表哥王澈的陪伴下,扶母親的靈柩回鄉(xiāng)安葬。
此時,張遜志才19歲,王澈58歲,諸事自然由王澈一手操辦。
王澈、王激(時51歲)、王沛(時45歲)是三兄弟,王叔果、王叔杲便是王澈之子。
蔡夫人的靈柩運回鄉(xiāng),十里八鄉(xiāng)的鄉(xiāng)紳、百姓自然都要去祭拜一番。
等王瀟瀟(王逍)穿越過來,已經(jīng)過去數(shù)月,就是現(xiàn)在經(jīng)常還有些人前往永嘉三都普門村去祭拜蔡夫人,她的靈柩依然停在家里。
當然,也有人是二次祭拜,甚至已經(jīng)祭拜過多次了。
比如現(xiàn)在,同為永嘉人的八大掌柜,就第二次來到張閣老的老家,他們各自都帶了不少香燭、紙錢,先是于廳堂里祭拜蔡夫人。
已然病體纏身的張遜志,已經(jīng)在蔡夫人靈柩前跪了幾個月了,他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兩眼浮腫,讓人不忍直視。
他除了答禮還拜,陪跪,全然不管其它事兒。
葉、吳、金、林、黃、戴、何、謝,八大掌柜除了說“節(jié)哀順變”,也無法多語。
故而,還是張府的老管家(張德叔)出面接待了八大掌柜。
在得知眾人的意圖之后,老管家也不好做主,畢竟他才將店鋪“四寶齋”轉讓給王逍沒多久,現(xiàn)在就收回來,不僅違背合同,人情上也過意不去,畢竟當初是侯家大郎侯一元牽線的。
于是,他去了問了問張遜志的意見。
“人不可無信?!?/p>
張遜志只說了一句話。
得到張管家轉述婉拒后,八大掌柜失望而去。
不過,八人也沒有直接回城,而是一起跑到華蓋山(舊稱東山),他們當然也不是去東山書院,而是一起坐在了華蓋亭子下,商議新的辦法。
討論來討論去,最后還是金胖子說出了新主意。
“既然文的不行,武的不便,那就利用民意吧?!?/p>
(未完待續(xù))
注:蔡夫人于嘉靖九年(1530)正月十五入土為安,張璁于嘉靖十年(1531)八月第二次卷鋪蓋返鄉(xiāng),才見到亡妻的墓。
PS:此文一些觀念,是王逍(王瀟瀟)穿越前,決定去大羅山旅游前看過的一篇文章里的看法,作者未作史料研究,故而僅為小說創(chuàng)作劇情需要,勿做深度研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