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柳姨娘、沈柔被禁足后,府內很是平靜,沈鈺日日陪在寧氏身邊,過了幾天舒心又安逸的日子。
前世沈鈺還在府內時,每每出門都會受到柳姨娘母女打壓,沈鈺便很少出院門,常常連去祖母院內晨昏定省都免了,雖是嫡親的孫女,卻也和老太太也生了嫌隙。
自重生以來,每日晨昏定省,沈鈺都早早去老太太院內請安,與祖母的情分也深了許多。
老太太是鎮國大將軍唯一嫡親的妹妹,雖然鎮國大將軍已過世,但老太太作為將門之女,殺伐果斷、見多識廣也非尋常人家可比。若是能養在老太太院中,日后也能順利許多。
待沈鈺問完祖母安好,老太太發話道:“二丫頭,明日我將去法慈寺進香,小住幾日,你與你母親隨我一同去。”
“柳姨娘和三丫頭還在禁足,這次就不用去了。”
“是,祖母,我這就回去稟告母親,收拾行裝。”沈鈺乖巧的回答。
……
法慈寺位于京郊外,始建于前朝后晉天福七年,香火繁盛、觀音靈驗。寺門前一段路開闊平坦,路旁有溪水淙淙,溪的另一側是一座座形狀各異的小石丘,令人驚嘆的是,小石丘群內刻著一尊尊行走坐落面貌各異的石佛,栩栩如生、觀之可親。
寺內古木參天,秋日楓葉如火,殿宇恢宏,建構有序。沈家一行人在寺前下馬車,老太太和寧氏在奴仆簇擁下往大雄寶殿走去。
沈鈺邊走邊駐足觀景,不知不覺落了單,在走過覺皇殿時,只見一個玄色長衫的年輕男子靜靜的立在殿內中央,佛香繚繞之中,男子手握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有些脫離塵俗的清冷之感。
沈鈺正看的有些入神,只見男子側過身來,露出弧度優美的側臉,沈鈺瞬時瞪大了雙眼!
謝首輔?!那個權傾朝野令人聞風喪膽的佞臣?!
不對,算算時間,這個時候的謝首輔還是刑部尚書,誰能想到三年后他會成為大啟王朝權力最大的朝臣呢?
佛光映照下,眼前的男子長衫玉立,自成了一副美景,男子殺伐果斷的氣質與這慈悲的佛殿有些迥異,又意外的和諧。
饒是如此,對于這個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沈鈺絲毫沒有靠近的想法,拉著青桐快步離開,跟上了寧氏的隊伍。
“鈺兒,剛才去哪里了?”寧氏關心道。
“母親,我剛在前殿看見了謝尚書。”沈鈺回答。
“刑部尚書謝淮?”沈老夫人有些意外道:“聽聞謝尚書二歲識字,三歲便能吟百家詞,十歲之時已聲名顯赫于世,雖出身于世家,本可以安心等著蔭封,卻靠自己的功名走上仕途,確是年輕一輩的皎皎者,聽聞謝尚書并未婚配。”
寧氏聞言接話道:“謝尚書雖才名出眾,但他手段狠辣,有酷吏之名,年紀輕輕便爬上了尚書之位。”說到這里,寧氏皺起了眉頭。“謝尚書豐神俊朗,提親的媒人踏破了門檻,卻從未定下親事,聽聞他玉面冷心,從未對女子動心,可別是斷袖……”
“咳咳……”聽到這里,沈老夫人打斷了寧氏的話。
沈鈺畢竟是未嫁女,有些話也不便說。
寧氏會意,扶住沈老夫人往前走。“前面便是大雄寶殿了。”
沈家一行人進入殿內,只見殿內法相莊嚴,氣韻生動,一尊釋迦摩尼像高高而立,以慈悲的目光俯視眾人,香花燈油滿堂,香案前,慧緣方丈領著眾僧已久等多時。
“阿彌陀佛,沈老夫人近日身體可好?”方丈慧緣微微低頭,行合十禮。
“多謝慧緣方丈掛念,老身身子骨還算硬朗。”沈老夫人雙手合十回禮道:“此次攜兒媳孫女同來,愿得佛祖保佑,闔家順遂。”
慧緣方丈抬頭,對著沈家眾人掃了一眼,在看到沈鈺時停了一停,并不言語。
沈鈺有些心虛,自己是重生來的,該不會被老神仙認做妖魔鬼怪吧。
“方丈可是有話要說?”沈老夫人見慧緣方丈諱莫如深,追問道。“直言不妨。”
慧緣方丈道:“貧僧見二小姐,山根皎皎豐隆,亭亭伏犀,瑩然光彩,此前雖多有曲折憂悉之日,然實為命宮光明之相,二小姐若有所求,不妨求上一簽。”
寧氏聞言十分欣喜,一邊喚秋霜添香火錢,一邊忙令沈鈺到香案前求簽問卦。
沈鈺則是捏了把汗,還好還好,還以為被識破了。
沈鈺跪到佛祖前,一邊搖簽筒一邊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我沈鈺平生未曾干過壞事,只是前世遇人不淑,我佛慈悲,萬萬別把我當做妖魔鬼怪降服了。”
一只簽從筒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只見簽文上書:“莫道庚辛運未通,一當壬癸運無窮,當春久雨喜初晴,玉兔金雞漸漸明。”
“請方丈賜言。”寧氏忙道。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二小姐是有福報的人。”慧緣方丈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知曉慧緣方丈的怪脾氣,沈老夫人未曾怪罪,雖有眾多不解之處,不往深處想,也便罷了。
只有沈鈺看著慧緣方丈離去的背影,陷入久久沉思:“漸漸明嗎?……”